囧晨昏

“他真的哭了吗……”童虎喃喃自语，这么离奇的经历，他只关心史昂的部分。记忆中史昂比金刚石还要坚强，比水晶更冷漠，天大的难题摆在面前他一声不吭，总能独自解决。眼睛干了滴眼药水，受伤了自己憋好，反正不会掉下眼泪。

“他为什么没有提过？对你，对这件事，他只字未提……”

“因为他对你失去信任，你杀了水镜——我唯一的兄长，也是你和史昂的挚友。他的尸首从天秤宫运出来，天哪，你怎么下得去手？现在你又要处决别人的兄长，我那时候年幼，帮不了哥哥，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你再犯同样的罪过”

童虎的头像铜锣一样被敲晕了，嗡嗡响。水清的控诉穿越漫长时空，从脑海底部翻腾出一些碎片。水镜死在他怀里，那一幕永生难忘，纵然记忆淡化抹去了容颜，做了就是做了，犯下的罪不会消失。

“你以为老夫想杀他吗？老夫宁愿那场决斗死的是自己！”童虎苍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并捶打自己的胸口，“他带老夫加入天地会，对老夫关爱有加，教老夫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总是遥遥领先，跑在前面。圣域很少东方人，水镜大哥和史昂是老夫唯一的朋友，也是亲人，老夫怎么舍得对亲人下手？但是他做错事了呀，背叛圣域投靠哈迪斯，还把奥德修斯带回这个世界，引发圣战，害死所有人，作为圣斗士，老夫别无选择！”

“所以你坐了水镜先生天地会总舵主的位置。”加隆提醒。

“你不也正坐在撒加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别告诉老夫是为了贪欲！水镜大哥的死是无法挽回的悲剧，到了那个地步，痛苦于事无补，老夫不能眼看着他的帮会随着他的死亡走向衰落，老夫只能负起责任。”

“兄终弟及，镜先生去世了还有清先生呢，童虎，你舍得把天地会归还正主吗？”

不待童虎回答，水清抢先道：“我不要！别让你犯下的罪行玷污我哥哥的清名。”

童虎眼角淌下泪水，加隆冷眼旁观：这坨老姜真的辣啊，靠杀害好兄弟当垫脚石登上天地会总舵主的位置。两百年来，他叱咤江湖，享尽人间富贵，居然会哭，这要是装的，功力真不是一般深厚。

其他人也有类似感受，只有童虎自己明白心有多痛，旁人无法理解他坚守正义付出的代价。

从前史昂对童虎无话不说，一起挺过圣战，走出水镜去世的阴影，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几十年前的某一天，史昂突然变了，不再给童虎写信，也不再征求他的意见，独来独往，还为圣域引入了黑手党的势力。如果水清说的是事实，难道他知道水镜的死因之后怨恨自己，所以断了感情……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水镜背叛的事实？对撒加也是。”

水清的目光投望别处，不接受童虎的说辞：“哥哥视你为兄弟，他做错事，走错路，你们谁曾试过挽救一下？哪怕连基本的念头都没有吧……”

“宣判罪行，处死了事，多简单呢。维护正义不过是明哲保身美化的说法，全然不顾人与人之间除了理还有情。”加隆愤然插口。

“错了就是错了，”童虎咬牙道，“维护正义，坚守和平，从来不是靠感情就能完成的。你们跟老夫谈情，把天理公道置于何地？没有老夫大义灭亲，人人都像史昂一般重情，对敌人敞开胸怀，圣域根本支撑不到现在，早就毁了。”

水清回道：“一个没有情的圣域，毁了就毁了吧，不可惜……”

“听听你自己的话，像个族长说的吗？大义永远是塑造历史的良性主干，感情只是枝叶，多了就要修剪！”

“你我都活了别人几辈子的年纪，还没受够这些成见吗？”水清斥道，“你说服不了我，也说服不了史昂。我告诉他兄长的遭遇，他深为震动，其实你心底明白，他为什么护着撒加那孩子。他想在撒加身上弥补当年对水镜的遗憾，教那孩子做好人，指导他，挽救他。如果你内心还念一点旧情，就该成全史昂，而不是跟他对着干，你显然没有多少感情……”

“呵……”童虎干笑，然后又露出受伤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说，“对撒加……老夫只恨自己不够果断，太在乎史昂的感受，没有快刀斩乱麻，在狂战神还小的时候结果了他。”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水清亦摆出了最后的立场：“你尽管弹劾撒加吧，你弹劾他，我就弹劾你。水镜是圣域的叛徒，但是与天地会无关，你杀了他自立就是毁了天地会的忠义。你给撒加一个机会，我可以不提哥哥的事，那么多年过去，念着史昂的恩，我没来找过你麻烦，大家都是老头子，好自为之。”

水清挑明身份，其实弹不弹劾童虎都一样，这事如今传出去了，并将永远在人们口中流传。现在天地会都是年轻人，不可能为了两百多年前就死掉只听过一个名字的水镜反抗现任总舵主，那不现实，水清只是对童虎提出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

“老师，我看这事不如缓一缓。如清先生所言，鉴于撒加的特殊身份，我们没有忽视阿瑞斯的威胁，只是换个缓和的方式处理。阿斯匹林先生与撒加有私怨，圣域不能完全相信他提供的证据，处理辅座，我们应该有自己的调查。”

加隆听到紫龙也喊那个人的外号，记不住他的名字，乐不可支，搂住贵鬼为这番言论吹哨。

“我绝不是包庇兄长。撒加如果成为阿瑞斯为害世界，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痛心，而且也比你们更有责任阻止他，处理干净。”

审判陷入僵局，童虎一辈子把“义”看得比命重。为了义气，他可以放弃生命，投身圣战，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背负骂名杀死背叛圣域的挚友，与心爱的人断了情分，死生不见。“义”与“情”的碰撞何其惨烈，这一次他仍然要以老朽之躯维护正义，但是他感到了阻力，来自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参与弹劾案的人们决定不发表意见。情势反转过来又反转过去，他们已经搞不清楚是非曲直，谁才是坏人了。两强相争如漩涡，少说话至少不会把自己卷进去。

撒加的辅座一时半会儿怕是弹劾不下……阿司匹林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水清和童虎身上，没人留意他。他悄悄后退，突然掐住角落里一个青铜圣斗士的脖子，乘那人呼喊，顺势塞了一枚东西进去。那人抗拒，话没说出来反而吞了一粒葡萄籽似的东西，越咳越厉害，吐又吐不出来。

圣斗士握着脖子，痛苦挣扎，很快变成僵尸一样苍白的面色，圣衣也转化为扭曲形态，与幽灵圣斗士无异。前去帮忙的人被打退，转化的圣斗士开始无差别攻击，像头发疯的棕熊，横冲直撞，几个圣斗士都拦不住，场上乱成一团。

那人平时是个口碑极好的战士，紫龙不忍下令击毙，召集青铜圣斗士前去捕捉。加隆心明眼亮，一个纵身冲到门口抓住罪魁祸首阿司匹林的手腕，抓到一块冰冷的金属。撒加感念弗罗多叔叔的恩惠，给过他几个圣斗士的控制权，他死了，儿子为父报仇，窃取了其中一套圣衣穿在身上。

“快停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你的小把戏从来逃不过我的眼睛。阿司匹林，你没有小宇宙，穿上圣衣也没用！”

“无知之见，你大概没有见识过纷争女神的能耐吧……”

加隆一直以为阿司匹林和他一样是爱惜生命的人，没想到他会不顾死活吞下厄里斯赠予的纷争之种，变成了渣加那样。弗罗多叔叔的事情说到底是撒加做过头，加隆不忍心杀害童年玩伴，只想打晕阿司匹林，打醒他。但是把灵魂卖给了厄里斯岂能轻易赎回，人根本拉不住冲下悬崖的烈马。

阿司匹林与加隆对战，一拳打在法衣上，打到坚硬的护甲硌痛了手，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加隆坑了。加隆是个爱惜生命的人，主持撒加弹劾当然要穿上证明身份并让他有安全感的双子座圣衣。

他咧嘴一笑，反手打飞阿司匹林，正打算将其生擒，忽然一片白光炽盛，炸弹在头顶爆开，正是厄里斯用来对付圣斗士的特种武器——小宇宙炸弹，曾经让撒加和迪斯马斯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加隆暗叫糟糕，待他睁开眼，阿司匹林挨揍的位置刚好替他挡掉伤害，烧成一种植物根须状的焦尸。环视四周，圣斗士倒的倒，伤的伤，现场人数多，受伤的人做了护盾，还有很多人夹在其中茫然失措。

他大声呼叫：“快走，离开这里，圣斗士保护宾客，男人保护女人，往外撤！”

人们涌向门口，可是教皇厅通往外界唯一的大门却从外面被封住了，还用上了小宇宙锁链。有人维持这个法术，短时间内解不开，逃生通道成了一道铁墙。

“混蛋，谁干的缺德事，怎么没有人拦着呢？”加隆大骂。

其实教皇厅一直是守卫森严的，今天特殊情况，激烈的辩论吸引了人们的注意，都想着圣域固若金汤，而疏于防范。此时萨莱茵的鲜血男爵就在门外与残存的手下一起引导阵法，将十二宫顶端这所孤立的建筑全面封锁。

渣加带着叛变的黑手党把守山道，拦截赶去山上救援的人。圣斗士集中在山顶，留下的训练生和杂兵不是这群吞食过纷争之种疯子的对手。被追杀，被打死的不计其数，渣加还在白羊宫放了一把火，以泄私怨。

加隆拨开众人，抡起左手，想用绝招打破大门，小宇宙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提不起来。他突然想起修罗口述他哥病床上的惨状，意识到那不是开玩笑，这种炸弹的可怕不在破坏力上，而是对圣斗士小宇宙的毁灭性伤害。

他茫然四望，别的圣斗士也在各使绝招应对这一险境。

“丢炸弹的人就在教皇厅上方，天花板碎了，艾俄洛斯呀，你能把上面的人射下来吗？”童虎问。

“老师，我提不起小宇宙，我的小宇宙好像熄灭了……”

“可恶，我也是！”阿鲁迪巴重拳捶打大门，只发出“隆隆”的声响，换做平时，这一击轻易击穿门板。

清先生也受了伤，默默取下披巾将贵鬼裹在怀中：“乖孩子，别怕……”

加隆本来想找奥杰莉娅帮忙，她是魔女，或许另有蹊径。但现场混乱不堪，男孩女孩哭成一片，奥杰莉娅再厉害也是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男人们没有小宇宙了，她能好得了多少？不能将重任推到一个女子肩上……

第一次爆炸只是试探，紧接着，更强的光线从天而降。

“圣衣！用你们的圣衣遮挡！”加隆转过身子，双手交互，将奥杰莉娅母子三人护住。

不幸中的万幸，圣斗士都穿了圣衣，纷纷抱住身边没有防护的人蜷成一团。童虎年事已高，天秤座圣衣放在他背后本来只做装饰用，走过场表明一下身份。此时他取下一块盾牌丢给紫龙，自己留了一个，师徒二人高高举起，用血肉之躯硬撑，护住了锥形区域的两拨人。

爆炸结束之后，盾牌开裂，紫龙手臂鲜血长流，童虎呕了一口血，其他圣斗士都不同程度地受伤，没有受到保护的人化作黑烟，唯一证明他们存在的是地面和墙壁上的一道道人影。

“呵呵呵呵——”妖冶的笑声响彻圣域，令人毛骨悚然，凶手终于现身了。纷争女神托着金苹果浮现在教皇厅上方，下面一片惨状。她确信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她，是谈条件的好时机。

“生命呀，真是脆弱，在神的力量面前你们不堪一击。女神雅典娜怎么不出来救人？噢，可怜的小东西……”

艾俄洛斯从灰烬纷飞中看清了厄里斯的轮廓，在灰尘的遮挡下拉弓，朝她放了一箭。因为没有小宇宙，这一箭未被厄里斯察觉，正中她的肩膀，可惜的是，也因为没有小宇宙，这一箭并未让她受伤。厄里斯不耐烦地拍开黄金箭令其反向飞行扎入艾俄洛斯的腿。艾俄洛斯忍痛没做声，众人还是听到了箭矢破空及扎入皮肉的声响。

接下来对于圣斗士才是真正的绝望。

童虎放低声音：“对不起，都怪老夫大意，一心想铲除邪恶，反而把邪恶放进了家门……”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留到棺材里吧，如果你有棺材的话。”水清面部灼伤，露出骨骼中精细的电路，贵鬼被这模样吓到，哭个不停。婴儿的啼哭令人格外烦躁，但是掩盖了他们小声交谈，倒不是完全没用。

“反抗是没有用的，你们都看到了啊，小宇宙炸弹要多少有多少。我在冥界做客的时候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经哈迪斯允许，金苹果在地狱吸满了恶徒的灵魂，够把圣域摧毁几十遍。我没有倾尽全力，对你们留了情面，与其惨烈的死去，不如活下来服侍我，雅典娜不在，其实没多难。”

厄里斯展示金苹果，原来这枚看似美味的果实就是储藏炸弹的凶器。一个人的灵魂燃烧到极致能爆发出强大的小宇宙，数不清的灵魂被神器激发爆炸，放出的能量可想而知。

加隆悄声对紫龙说：“教皇寝殿那边不是还有一条隐秘的通道吗？通往后山，你带女人和小孩出去，还有清先生……”

“教皇寝殿离这里有几条走廊，建筑垮塌过半，我们失去了小宇了，路上发出响动，会被那女魔头察觉。”

“交给我，我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你年轻，你走，老夫来吸引她。”童虎突然插话，“加隆是代理教皇，要为了圣域活下去，紫龙负责保护你们撤离。老夫引发了这样的事情，罪不可恕，现在自责也没有意义了，就用这条老命换取时间吧。”

“老师，你不走我也不走！”紫龙坚定地回答。

这时，厄里斯又在上空喊话：“尊我为女神，饶你们不死，今后为我而战就行了。其实你们应该看到这样做的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哥哥已经收复了罗马教廷，以阿瑞斯的名义召唤狂斗士，你们能依靠的只有我。我其实很好说话，哥哥喜欢杀戮，血流成河的战争，而我已经适应了地球上奢靡的生活……我只想要爱马仕和香奈儿，呵呵呵呵。”

圣斗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娘们认真的吗？只有加隆心中痛苦，有口难言。哥哥终究成了坏蛋，不可救药，早知如此……

“快点走吧，别听她装腔作势，”加隆催促紫龙，“把女人，老人和小孩儿带出去，我们这些人死了也没关系！”

紫龙摇头，童虎叹气，不得不抓过冰河，把奥杰莉娅一家推到他面前：“你是西伯利亚长大的孩子，快走吧，送他们回冰原，圣衣撑不住下一轮爆炸，再晚就来不及了！”

加隆拍了拍艾扎克的肩膀：“把你卷进来我很内疚，你是海斗士，不用为圣域陪葬，和冰河一起走，回头保护好朱利安少爷，路上有敌人，失去小宇宙的你们万事小心。”

“加隆，你也走呀，圣域没有教皇怎么行？”紫龙焦急道。

“圣域也许根本不该有教皇。为了教皇，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争斗。”加隆微笑，“我也有不对之处，明明知道兄长的危险性，没有设法控制他，反倒把处理问题的你们困在了这里。哼，跟讨厌的人死在一起真是烦恼，到那一边再吵个天翻地覆吧。”

所有人都不想逃走，或者负伤或者萎顿，他们抱着比生命更重的骄傲，没打算向厄里斯屈服。冰河瞧瞧童虎，又瞧瞧艾扎克，艾扎克朝他点头，女人和孩子确实不该死在这种地方，对一生都在进行战斗训练的他们，死不可怕，背负重担活下去才艰难。

有师兄的鼓励，冰河终能踏出这一步，咬牙抱过阿列克谢，从半倒塌的侧门靠着墙壁悄然离去。奥杰莉娅发鬓凌乱，满脸灰尘，抱着娜塔莎紧随其后。小女儿本来哭闹不休，被她喂了一些催眠的草药，沉沉睡去。水清把贵鬼交给魔铃，自己留下，现场还有一些端茶送水的少女，加隆命莎尔娜护送她们离开。戴达罗斯赶走了珍妮，坍塌的教皇厅响起轻微啜泣，艾扎克走在最后，为前面的人保驾护航。

加隆见他们都过了门框，寻思着怎么吸引厄里斯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美丽的女神呀，你的提议很有道理，但是我也有顾虑啊。你这么通情达理，先为我行个方便呗，不然我好为难。”

紫龙瞪大了眼睛，童虎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配合加隆演戏，不要穿帮。

“是加隆.格拉狄奥斯吗？臭小子，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在西西里餐厅骗过我一次。不过我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只要你献上忠心。说吧，你要纷争女神帮什么忙，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厄里斯此言不是开玩笑，她被撒加追杀，表面上淡定，心头已经烧起火了，所以她才撒了一个撒加作恶的谎言。只要加隆做出表率，恭迎她入驻圣域，再帮她劝降其他圣斗士，多高的价码她都愿意负担。

“这年头跳槽换工作新老板要给升职的吧。你把我提拔成教皇再说，我不想当代理的，听着不舒服。”

“噢，这个好办，我身边正好缺个能人。”

“那渣加呢？我听说你已经许诺渣加当教皇，鲜血男爵当参谋，我投降了只能做个普通的圣斗士，我想不通，不干！”

渣加果然在旁听他们交谈，听到自己的命运，咬着嘴唇等候女主人发落。

“我觉得格拉狄奥斯家的男人更适合当教皇，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兄长。”

渣加被厄里斯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凉到脚指甲盖。我果然什么都不是！他恨恨地想，对史昂，对穆，对撒加，我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厄里斯……享尽服务的女人，也跟着瞧不起自己……

“不，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我稳稳当上教皇了，就把雅典娜神像推倒，给你塑一尊更大的，奉你为圣域至高无上的女神。”

厄里斯喜不自胜，降落在教皇厅废墟。圣斗士都退后一些避开她，互相交换眼神，担心她发现悄悄撤走的那些人，阿鲁迪巴和艾俄洛斯靠在一起，攥紧了拳头……

好在她心思都在招降圣斗士上，并未留意妇女儿童。加隆皮笑肉不笑，她满意地去摸他的脸，被加隆挡开：“咱们说好的呢，你先拿出诚意啊。把渣加杀了，这样我才放心，反正他也没什么用。”

厄里斯愉快地笑起来，忽然将童虎拉到身边，掐住他的脖子。

“我杀了这个老东西你才真正没有后顾之忧。他恨你对不对？对你当教皇说三道四，我现在就让他从世界上消失，你感恩戴德地为我效忠吧！”

厄里斯手上使劲，加隆连忙阻止：“哎，哎，这么死太便宜他了吧。你先把他关起来，问明天地会的根根底底，每一笔钱存在什么地方……”

“不用了，”厄里斯笑道，“我可是天地会诚士馆的响子呀，天地会什么内幕我不知道？这老不死的占据总舵主位置那么久，早就该换年轻人掌管，比如我……”

水清和紫龙不顾安危地攻上去，被厄里斯轻易掀翻。纷争女神当然知道加隆的小心思，杀了童虎，他就是实打实的背叛，无论是否甘心，都必须服侍自己也只能服侍自己，所以要接管圣域，童虎必须死！

“有话好说，你这么激动我不好办呢。”

加隆上去阻拦，被厄里斯推开，“咔嚓咔嚓”，老人忍受着颈部的重压，逐渐不支。天空突然变色，火风来袭，云朵燃烧起来，响起马蹄声和战马的嘶鸣。

厄里斯抖了一下，丢下童虎扭头就跑。片刻间，战马已来到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马是狂战神的烈焰战马，卷起的热浪逼得圣斗士睁不开眼。紫龙抢过去抱住童虎，还好，老师还有气息，没有被厄里斯掐死，他激动得几乎流泪。

战马上的男子像撒加，又不完全是他，黑色的长发被风吹乱，飘着火星，赤红神衣如熔岩涌动，头盔遮住了下半部分脸，眼睛红得滴下血来。

战神提着缰绳，背负巨剑，紫发的教皇靠在他胸口，静静倚靠，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