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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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十三岁·圣城风云(撒穆)2

2.黑道

1992年,苏联解体,持续近半个世纪的两强争霸的世界格局结束了。

在远离大众视野的希腊圣域,教皇大人史昂也于新世纪之初告别了纷扰的人世,荣升至天国。世事变幻是永无止境的,权力更迭亦然。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诸神割据仍在继续。

位于希腊的教皇,以雅典娜的名义主宰大地;波赛冬通过海商世家称霸七海;哈迪斯尚未走出上一届圣战失败的阴影,只有一个女管家为他操持家务,打理毫无生气的海因斯坦堡。

除此之外,各民族、各类文化、各大神系的神,盘踞在自己的土地上,经营壮大。

在政府无从干涉的领域,灰色组织填补了空缺,被称为“黑社会”。其中最显赫的四大黑帮各占地球一隅,侍奉神灵,干预政务,富可敌国。

卡门普斯家族是羽蛇神的祭司,从殖民时代开始,靠种植鸦片和贩卖奴隶发家,成为南美洲首屈一指的黑道势力;萨莱茵乃罗马世袭贵族,为基督世界抵御奥斯曼帝国的侵略,至今仍控制着东欧的商贸;天地会始创于清朝初年,以反抗朝廷为己任,遭镇压之后转入地下活动,民国时期传到日本及东南亚,发展出数个分支;意大利黑手党自不待言,以格拉狄奥斯家族的光荣会为首,四大派系合并之后,逐渐做强,除了西欧的生意,还随着移民潮占据了美国东海岸绝大多数地区。

穆初到圣域,两眼一抹黑,对这些势力一无所知。史昂传了他教皇之位,却未留下操作手册,旧时关系网随着老人的逝世烟消云散,穆看似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其实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侍卫,侍卫——”小教皇唤了一名在教皇厅门口执勤的杂兵询问,“侍从渣加上哪儿去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见着人影。”

“回教皇大人,渣加大人说他去银行了,其余的属下不知。”

“银行?”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金钱是政治机器的动力,信仰高洁之人往往不提这个东西,可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行的。

穆刚接任教皇就遇上给史昂治丧,花钱如流水。撒加离开之后,迪斯马斯克回了一趟圣域,把属于他的银行账户全部取光,还冻结了投资基金。别的黄金圣斗士也许有钱,但穆跟谁都不熟,开不了借款的口。

渣加天天筹钱,四处筹钱,丢下本职工作不做,却连一张钞票都没带回来。

“他不在的时候有留下代理人吗?”穆扶住因连日熬夜疼痛的额头,“你们总得有人汇报工作,处理杂务吧。”

“教皇大人,我们不是有您吗……”

守卫杂役相关的冗事从此也落到教皇头上,这在圣域千年的历史中恐怕还是头一遭。但除了累以外,穆没觉得有何不妥。他自幼隐居,不谙世事,极少离开故乡一百公里以上,对各大势力瓜分大地毫无概念。前面提到的四大黑帮,绝大多数他连名字都没听过,自然是得不到任何支援。

黑帮首领暗中窥视这位圣域幼主,像草原上腾空而起的兀鹫俯视迷途羔羊,只待他筋疲力尽,就要扑上去分而食之。

穆一天的行程,从早到晚,由专人安排得满满当当。他片刻不停地忙碌,喝水吃饭都要盯着时钟,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就这样,挤出来的那一点点时间依然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史昂新丧,堆积如山的事务等待穆处理。他一面操持丧事,一面接待各地吊唁的使节。为求平稳,史昂时期的人事、制度一概沿袭,包括打扫清洁的工人和烤面包的师傅。然而人们一味怀念老教皇在世的辉煌,对此毫不领情。

你是教皇又如何?抓不住实权,白搭。

撒加那么一搅和,圣域不少人轻视教皇,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出工不出力。穆没有根基,唤不动圣斗士,不得不将事务一概包揽,亲力亲为。一天下来,睡眠时间凑不足四个小时,精力耗尽了,点上小宇宙继续。教皇蒙面有没有威严他不知道,能掩饰黑眼圈是真的。

很久以后,当穆和撒加的关系得以改善,住到同一个屋檐下,能够正常交流时,无意间聊起穆刚来的时候那副窘态,两人都觉得恍若隔世。穆每每回忆起,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撒加便埋怨他纵容下属,不抓个典型以儆效尤,这是后话了。

艾欧里亚急于查明兄长的下落,好几次求见教皇,而穆不是在签署文件,就是在接见使者,没有一刻空闲。

穆刚死了师父,还在服丧,于公于私均不好对他追逼过急,艾欧里亚叹了口气,悄然退去。这事一天一天在心头发酵,几乎把狮子的金毛烧焦。与此同时,穆也是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四只手两张嘴巴,再降低一半的能耗。

又一次觐见失败,艾欧里亚不免灰心,离开教皇厅的时候差点儿撞上走廊上的阿鲁迪巴。黄金野牛墙一般的身躯堵在教皇厅门口,正和渣加议论什么。

猎户座渣加,教皇侍从,总理圣域琐事,服务教皇,有“大管家”之称。此人年近四十,服侍史昂的时间占了他生命的一半以上。新教皇看重他的资历,继续委以重任,身份待遇和过去一般无异。

可是为什么教皇忙得不可开交,他不去帮忙,却在这里聊天偷闲呢?艾欧里亚不解,上前询问。

“阿鲁迪巴,你也来找教皇吗?你们在说什么?”

大块头摊摊手:“还不是老家的事。墨西哥市长又被贩毒团伙刺杀了,家人也惨遭不幸,那个国家的政府敌不过黑社会,真是悲剧。”

“你打算替天行道吗?”艾欧里亚问。

“有这种想法。渣加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是前教皇处理的最后一宗要案,可惜还没了结教皇就去世了。那桩案件是关于市场上一种新型毒品。那种毒品价格高昂,而且危险,吸食的副作用相当恐怖,除了损坏心智,还极容易致死。我想着莫不是墨西哥那帮黑社会的杰作,不如走一趟,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不是很好吗?”艾欧里亚表示,“贩毒组织早就该收拾了,否则祸患无穷。”

“可是我没有教皇大人的谕令啊,擅自出战不符合规矩。”阿鲁迪巴双手握拳,“空有一身力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品在我的故乡泛滥,不能为人们做点儿什么,叫人焦急。”

“艾欧里亚大人,阿鲁迪巴大人,”渣加毕恭毕敬地说,“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是我们属下教会报上来的。教皇那边也汇报了,等候大人发落。二位大人心里知道就好,教皇会有定夺的,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渣加微微欠身,向两位黄金圣斗士道别,忙别的事去了。

“报上去了吗?教皇为什么不处理……”艾欧里亚瞧着侍从渣加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不怪他,”阿鲁迪巴柔声安慰,“教皇刚刚上任,事务冗杂,吊唁的人一群群蹲在教皇厅门口,他一个人显然应付不过来。外交方面咱们帮不上忙,些许小事就不要叫他操心了吧。”

“毒品泛滥是小事吗?”艾欧里亚忽然想起,“对了!我记得兄长失踪之前,好像也是在调查一种新型毒品,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最后失去了音信……”

“你怀疑艾俄洛斯的失踪与毒品案有关?”

“可能性很大!”

“你想去墨西哥调查吗?”

“哥哥一天不回来便多一分凶险,哪怕是蛛丝马迹,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呀。”

“要不我们先请示教皇?”阿鲁迪巴试探地问,将目光投向等候面见教皇的长队,“刚才渣加也说了,擅自行动行不通。”

艾欧里亚愤愤不平:“渣加算老几!他不许我们去墨西哥我们就不去,穆都没发话呢,这家伙管得太宽了!”

阿鲁迪巴附和:“穆教皇通情达理,不像撒加。他若知道前因后果,定会同意我们去的。他也是担心,南美洲一直没有正式纳入圣域的传教范围。他有所顾忌,也是因为那块大陆潜藏的危机吧。”

“我必须去。”艾欧里亚主意已定,不容置喙,“有什么可担心的?凭我们两个,把墨西哥的黑帮全部翻起来也不成问题。”

“噗——”阿鲁迪巴忍俊不禁,“明明是我家门口的事,怎么你比我还热心?”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好,去,去!只要我们得胜归来,穆一定会谅解。”

艾欧里亚得到阿鲁迪巴的支持自是激动不已,两人轻装出发,没惊动穆。黄金圣斗士行动迅速,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墨西哥郊外。

立交桥下有个不甚显眼的毒品注射点,两人不费吹灰之力抓住贩子,一番恫吓,顺藤摸瓜,逼问出该组织的地下中转站,再从小头目口中获知总部位置。

就算毒枭家族有枪有炮,也敌不过燃烧的小宇宙,二人想也不想,闯进了贩毒团伙总部大楼,将守卫一个接一个抓起来丢了出去,手法比电影里的超级英雄还熟练。

卡门普斯大厦高耸入云,有天那么高,不似郊区窝点便于出入。两名圣斗士在行进过程中遭遇机枪扫射,火箭炮袭击,手榴弹投掷,战斗的硝烟呛得他们不停地咳嗽。小喽啰见他们两人铁打的身躯,不怕子弹,巍然屹立恍若神明,纷纷丢弃枪械逃跑了。

圣斗士斗志昂扬,上了电梯,直接按了大厦顶楼,一路畅通,比他们想象的还轻松。电梯到达指定的楼层停下,自动门开启,血腥味儿十足的小宇宙随着新鲜空气流入,几个线条锋利的红色身影呈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新型武器?”艾欧里亚指着穿戴猩红色战衣、头戴奇形怪状面具的人形物体,“他们已经成功开发出机器人战士了吗?”

阿鲁迪巴也没见过此种装甲,不敢贸然回答。

猜测间,人形物体说话了,操着西班牙腔的英语,听声音是个活人,还是个女子。

“看看啊,风把一头野牛、一只橘猫吹到楼顶上来了,怎么处理?依我看,不如抓回去,给少爷的狩猎活动增添乐趣。”

说话的女人身段姣好,声音娇腻,虽看不见脸,但想必是一位绝色美人,对男性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力。所幸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不好这口,他们只在乎从四面八方逼近的危险。

电梯似乎是人为操控的,停在这一层便不动了,自动门也保持着打开的状态,和女人同样武装的战士起码有五人……

艾欧里亚拳头抡在半空,问阿鲁迪巴:“他们是什么人,你在家乡听说过吗?”

阿鲁迪巴摇了摇头,表情比艾欧里亚更加迷茫。反正对方不是机器人,也不是高达。

“既然不知道,那就打吧,打败他们就知道了!”艾欧里亚冲敌人大吼,“贩卖毒品的家伙,叫你们的头领滚出来,一并接受正义的制裁。”

女子把头转向同伴窃窃私语,片刻之后,他们都笑了起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叫唤正义,少儿频道动画片看多了吗?”

“喂,大猫,‘正义’正在我们少爷堂上做客,你要不要过来见识一下呀?”一名男性战士嘲笑道。

两名圣斗士左顾右盼。敌人在面前笑得癫狂,身上散发出的小宇宙竟不比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弱,看来此番是遭遇强敌了。

“杀了他们吧,他们太吵了,打扰了少爷谈话,少爷最讨厌吵闹。”海怪面具的男子提议。

“少安毋躁!”女性同伴打断他,“看这两个家伙的打扮,好像是圣斗士。我不介意弄死个把圣斗士,但不该在少爷接见圣域教皇的节骨眼上。所以你们几个还是打叠精神,不要懒惰,抓活的吧。”

“什……什么……”艾欧里亚闻言,满面疑惑。

阿鲁迪巴比他先反应过来:“我们教皇怎么可能跟贩毒集团打交道,你们疯了吧!”

“阿鲁迪巴,我真的在这里啊,他们没有胡说八道。”

清脆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是穆。作为一个嘉米尔人,他的口音与圣域其他人都不一样,极具辨识度。

“教……教……教……教皇?”

“没错,是我。”教皇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夜色法袍,金属面具,淡紫色长发……

艾欧里亚的攻击硬生生定在半空,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

“艾欧里亚,阿鲁迪巴,这几位斗士实力很强,如果想要你们的命,一拥而上,你们就危险了,幸亏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始终没有出手。你俩仔细想想,冷静下来了就陪我去见见这里的少主人吧。”

“是……教皇……”

穆见他们两人言不由衷,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对望一眼。

“想问就问。”

两人一齐点头。

“我翻阅卷宗,查到老教皇时期的一桩悬案,牵涉极广,必须优先解决,于是来了这里。圣域是武力至上的机构没错,但如果可以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挥拳呢?就算避免不了动武,也尝试把损失降至最低吧,何况我们北方还有战事呢,二位说是不是?”

两名圣斗士想起此番行动没有征求教皇的同意,有理也说不清,便不作声了。穆也当作不知道,让他们紧紧地跟在身后。

穿着血色战甲的斗士让出一条道给他们通过,还对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比手势,做口型,甚是无礼,二人则故作不见。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环顾四周。卡门普斯真是财大气粗,总部大厦都修到云上了,内部陈设相比教皇厅的奢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廊尽头是宴客的大厅,三面玻璃,视野开阔,整个墨西哥的景致尽收眼底。房间的水晶灯从天花板直吊到额头上,层高起码相当于一般楼层的五层,仆从在这间华丽的厅堂穿行,从容不迫。盘腿坐在花豹皮上的应该是少爷了,半大小伙,肤色偏暗,标准原住民血统。

“穆,你的圣斗士来了吗?叫他们坐吧,要喝什么随便喊,不必客气。”

他居然直呼教皇的大名,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均感不平。穆笑着回应主人的礼遇,阿鲁迪巴和艾欧里亚陪他坐下,眼珠子不住地上下打量。

用玉石做地板还真是恶俗呢,艾欧里亚心里嘀咕,他家马桶说不定镶钻!噢,不用想了,一定是真的,因为他们在螺旋梯上铺水晶,中间空心,塞满了宝石。

阿鲁迪巴盯的是少爷身后的墙体。主人坐的位置在一室之中倒是最显朴实,没有多少金银装饰,只是摆满了泥坛瓦罐。

他刚这么想,少爷立开尊口:“考古队去年从危地马拉带回一批3000年前的墓葬品,我觉得陪葬品放家里做摆设不甚妥当,叫他们收去仓库了,只留下几件最珍奇的做观赏品。你的朋友若是喜欢,去仓库挑一些带回去吧。”

穆和艾欧里亚一同看向阿鲁迪巴,粗壮的汉子双手乱摇:“不,不要,少爷太客气了!我只是看这罐子的风格有点儿像里约热内卢博物馆的国家宝藏,好奇而已。”

“哈哈哈!那家博物馆是我爸爸赞助的。”

“哈哈哈……”阿鲁迪巴挠头。

“少爷,我朋友渴了,能不能倒两杯茶?”

穆转移话题避免尴尬,少爷满口答应,叫仆从端来一个茶盘。穆首先端起一杯,感觉杯子有些异样,定睛一看,竟是明宪宗成化年间景德镇官窑的上等瓷器。别人家有这种东西穆一定会认为是假货,但出现在卡门普斯家里……

“穆是中国人吧?”少爷天真的语气,“我记得是,这些中国的杯子你用着会感到亲切。”

“感谢……”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觉得杯子太小,不好拿,大口把水吞下,不见杯身釉脂莹润,色彩明艳,泛着历史的沧桑。穆戴着面具不方便饮水,手指在杯柄上打转,心想:用这种价值连城的古物喝水,当世只有卡门普斯一家了吧。

“少爷,我最近忙着治丧,不怎么跟朋友走动,关系难免疏远了。圣斗士不知道咱们的交情,贸然闯入,还请少爷宽恕他们。”

“哪里的话,他们很忠心呀,一定是担心你才寻到这里来,我……”

“少爷,请问您知道市面上流行的一种新型毒品吗?”艾欧里亚突然插嘴,“恕我莽撞,我的兄长为了追踪它,至今未归。”

“艾欧里亚!”

穆知道艾欧里亚在想什么,他其实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这么直言询问,实属没有礼貌。

“穆,没关系的,让他问吧。”卡门普斯少爷语气和蔼。出身豪富没有带给他丝毫凌人的盛气,反而展示了良好的教养和宽大的肚量。

“我家族有一段不光彩的发迹史,你也知道,名声一旦坏了,就很难补救,无论我们做什么,在媒体笔下都是错的。我家现在已经不依靠非法收入为生了,家族有农场,有工厂,有贸易圈,何必犯罪?自古以来,黑道无法杜绝,是因为民间有此需求,所以自成一道。墨西哥政府腐败无能,卡门普斯家能做的仅仅是约束黑帮,不让其过度扩张。我们如果自命清高,将势力从黑道上彻底拔出,局势将比你们今天看到的更乱,甚至谁都无法收拾。”

“我相信你。”穆淡淡地说道。

少爷得教皇认同,颇感自豪,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你们提到的那种新型毒品不是我们产的,我如果没猜错,应该是‘Queen’。”

“啊……”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同时张口。

“我父亲为此专程去了趟罗马尼亚。那根本不是毒品,是血液制品——吸血鬼的血液,拥有超越海洛因数十倍的致幻能力,能让吸食者灵魂出窍。一旦沾上一点儿,意志再强的人类也别想脱离控制,体质弱一点儿的甚至会当场去世。”

“我的天哪,这是真的吗?”艾欧里亚问。

“千真万确。”穆回答,“不久之前,老教皇收到一份请柬——罗马尼亚的兰娜瑟尔女伯爵在她的城堡里举行舞会,庆祝不知道几百岁生日。一场看似寻常的家族舞会,邀请了无数社会名流、黑道上的人物。老教皇本意是让撒加赴宴,可撒加拒绝了,第二天启程奔往北方边境……”

“所以换我哥哥去了?”艾欧里亚义愤填膺,“撒加看出危险,狡猾地躲避了,却让我兄长前去送死!”

“也不是送死。”穆劝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教皇希望撒加去做,是看准了他的黑手党背景,别人应付不来的情况对他来说游刃有余。然而当时北方边境突发状况,那里又是撒加的辖区,他回去处理义不容辞。”

“也没那么危险啦。”少爷附和,“这种家族舞会帮派间很常见,去了就是喝酒、聊天、跳舞。你兄长可能是宿醉,酒醒了会回来的。”

穆咳嗽一声,提示艾欧里亚不可随便发言。

少爷接着道:“爸爸不希望这种毒品在南美市场上泛滥,所以回来之后吩咐下面的帮会严密排查。”

“你们闯进来之前,我正在与少爷商谈联合抵制这种恶性毒品的流通。兰娜瑟尔女士研制这玩意儿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人力、物力,还有她族人的血,加上那场舞会,她在为市场造势,企图让产品销往全世界,与之敌对可是一项考验呢。”

“我们不怕!”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异口同声地说,“让我们帮助你吧,教皇,维护大地上的正义是圣斗士的使命啊。”

穆笑着同意了,少爷也替他开心。

艾俄洛斯一定是在去女伯爵城堡执行任务期间失踪的……想到哥哥,艾欧里亚眼圈红了,阿鲁迪巴怕他失控落泪,在一旁劝慰。

“会成功的,我们和穆联手万无一失!”

卡门普斯少爷热情万丈,留年轻的教皇用餐,约他游玩,参观古城特奥蒂瓦坎。穆以圣域事务繁忙为由,婉拒了他的邀请。

一行人告别卡门普斯少爷,像盟友般亲切。下了电梯,经过大门时,工人正在抢修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砸坏的东西,还有医护人员在废墟中抢救普通工作人员。

“看啊看啊,就是他们。”

“进来找人都不懂得敲门。”

少爷的斗士们在一旁叽叽喳喳,艾欧里亚面色通红,抓住穆的袖口:“抱歉……”

穆没有答应,走出去很远,才在路边停下来,背对二人。

“你们知道吗,我刚才真的很担心。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鲁莽冲进去,被包围了怎么办?”

“我们很抱歉。”阿鲁迪巴再次向穆申明愧疚之情。这一次,穆点了点头。

“是否讨伐一个家族、一方领主,教皇都是有斟酌的。卡门普斯家五百年的基业,发源可以追溯到第一个西班牙人踏上新大陆。我们不是不想干涉毒品交易,是难度太大,收益太小,不值得。”

“那么弱小之人、贫穷的国家,就不配拥有和平和安宁了吗?”艾欧里亚不平地道。

“噢,狮子座……”穆抬眼望天,“你可知道人为什么弱小,国家为什么贫穷?”

艾欧里亚摇头。

“那你看我,柔弱无助吗?”

“你是教皇,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怎会柔弱……”

“可是数日之前,我只是来自嘉米尔一无所有的少年。数小时之前,没有一个圣斗士听从我的差遣。就像你们两人,都到了教皇厅门口,却仍然选择私自行动。我被人恨着,排斥着,嘲笑着,何曾有一丝权威?”

“教皇大人,我们不会了……”

穆微微一笑:“好了,这下我总算挽回了两个朋友,没有输得干干净净。所以世上本没有弱小的人,只有怯懦的心。墨西哥因为地缘政治和历史原因,不是圣域凭武力就能拯救的。那里的人民书写历史,选择了今日的局面。就算拔除卡门普斯,只要人们的意识不变,依然会有‘伊特萨姆’之类别的家族势力填补空白,后者也许还不如前者。”

“我和教皇大人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事在人为,有一分力便发一分热。不把希望带给当地人民,他们永远看不到未来的模样。”艾欧里亚斩钉截铁地说。

“我正是这样做的啊。在战争与和平之间,我选择和平,与卡门普斯家做朋友。这样就能把我们的主教、神职人员派往当地教堂,广施教化,传播福音。我的运气也不错,原以为要经历波折,没想到卡门普斯少爷是我过去的朋友,省了不少工夫。”

“您选择依靠卡门普斯家吗……”阿鲁迪巴惴惴地问。

“不,我选择你们。卡门普斯少爷打算往圣域银行存入一笔巨款,他是好意,想帮我渡过眼下的难关,但是我没有接受。我怎么能接受呢?圣域有圣域的尊严,圣斗士和教皇要互相依靠呀。”

“那是有钱人的苦恼。我就不苦恼,因为没有那么多钱,哈哈哈哈!”阿鲁迪巴摸着头大笑。

艾欧里亚也笑了:“可不是吗,我的存款只够吃饭。”

“说起来,教皇是怎么认识卡门普斯家这位纨绔大少的呢?”

“我想是源于失败的家庭教育吧。”穆说,“少爷一个人偷偷跑到藏南边境探险,不幸遭遇雪崩。那天我刚好出门采草药,顺手把他救了。原以为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想不到是黑社会头目。”

“这叫善有善报。”

“不,这叫狗屎运。”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没有想到,文质彬彬如穆也会说粗话。一番交谈甚是投机,他们与穆芥蒂全无,虽然小教皇的行事风格有些难以捉摸,但确是一个正直、值得信赖的朋友。

“你们呀,太不了解卡门普斯家。”穆的语气不无怜惜,“犯罪也好,贩毒也罢,卡门普斯家是玛雅神族,拥有自己的信仰中心——特奥蒂瓦坎。北欧仙宫弹丸之地,仅仅七名神斗士就令老教皇头痛了几十年,羽蛇神的武装可比那厉害多了。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东欧萨莱茵家族,如果贸然开辟南美战场,腹背受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什么?教皇大人决定跟女伯爵宣战,去罗马尼亚营救我哥哥吗?!”

“宣战倒未必,走一趟摸摸底细吧,你们俩愿意陪我去吗?”

艾欧里亚举双手赞成,阿鲁迪巴也痛快地答应了。

“艾欧里亚,你思念兄长的心情我理解,请相信我,给我时间查明真相。你瞧,咱们不是有进展了吗?新的线索指向罗马尼亚,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会顺利解决的。艾俄洛斯是个坚强的战士,我坚信他还活着。”

“我……我也……”

直至此时,艾欧里亚才确信穆替他寻找兄长的决心坚如磐石。作为回报,他开始彻头彻尾信任穆,当穆是至尊的教皇,放下戒备,以性命相托。

“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圣域有些不对劲,凭我的直觉……说不太清楚。从艾俄洛斯失踪开始,到老师去世,撒加出走,这些事接连发生,太奇怪了,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也有类似的感觉——圣域出了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史昂去世仿佛山陵崩塌,圣域的每一个人都被卷入了风暴漩涡,谁也无法独善其身。这里面最苦恼的要数穆。他一直想约撒加进行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然而对方完全不给他面子,发出去的信函没有一封回复,可见那人对自己厌恶已极,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撒加有充足的信心等到穆教皇垮台。穆,一个空降的光杆司令,没有钱,没有人,没有家族背景,如同一个小孩抱着财宝在大街上行走,不须自己出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别人杀害。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小教皇不但没死,还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包装精美,上面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教皇大人,哈迪斯陛下祝贺您继任教皇之位,为您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前教皇的死是整个世界的损失,您节哀顺变。双子座撒加无礼犯上,多行不义必自毙,您不用把这种狂徒放在心上,冥界的友谊之门永远为您敞开。”

“感谢哈迪斯陛下的关心,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请替我向他问安。”

以上对话是圣域千篇一律的接待日常。冥界使者在渣加的带领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皇厅。人走之后,凭空多出一个礼品盒子,放在教皇厅中心最显眼的位置。

“教皇大人,要打开看看吗?”猎户座渣加收拾办公桌的时候问穆。

“我累了,放在那里吧。最近使节多,礼品也五花八门,先集中起来,晚些再看。”

“是——”渣加唯唯诺诺地退下。

过了很久,穆几乎把这事忘了,有一天忽然想起来。教皇厅空无一人,渣加回去休息了,穆打开盒子,见所装之物是一支黄金箭,箭头上有少许暗红色沉淀,像血液干涸的痕迹,内附一张字条,写着撒加的名字。

“黄金箭……”

穆随史昂学习修理圣衣,熟知圣衣的每一个部件。这材质,这手感,毫无疑问是射手座的箭矢。艾俄洛斯人没回到圣域,箭倒是到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箭头上的血,一定属于圣域某个重量级人物,可以通过DNA鉴定证明那人的身份。他,极大可能就是字条上写的男人。

“见了鬼了……”

穆继承教皇之位那天,撒加对他动了杀念。所有人,包括史昂在内,均怀疑艾俄洛斯的失踪与撒加有关。圣斗士神通广大,一群人费尽力气都搞不到的证据居然为他人所得,还被巴巴地送到了撒加的对手面前,那家伙想要什么?

取得黄金箭已是难上加难,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教皇厅……穆打了个冷战,觉得这圣域奇寒无比。

“我收拾了撒加,或者撒加收拾了我,圣域必定大乱,究竟是谁想要这样的结果呢?”

穆反复琢磨,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取出箭头,用绢布包起来,放进怀中,又用修复圣衣的工具小心翼翼把盒子原样封好,事后不忘擦去指纹。

撒加,笨蛋!

不知为什么,穆一想到此人就生气。来历不明的证物,教皇厅的黑手,偌大一座圣域,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种种烦恼撕扯着穆的心。史昂过世,留他孤身一人,举目无亲……

举目无亲?等等,不是有个长者远在庐山,自己一直没有拜访吗?古之斗士,史昂的战友,那个人,也许是打开局面的关键。

光坐在教皇厅里发愁,援助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穆想到“童虎”这个名字。史昂临终前特意提过,说此人是世上唯一一个经历过圣战,实力高深莫测的男人。

“我走之后,撒加肯服从安排,与你精诚合作,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他仗势欺负你,你就去庐山找天秤座童虎。这位老前辈是我的旧友,性格刚直,对待公事从不徇私,就是处事略显偏激,你是晚辈,多顺着他就好。”

以上是史昂的原话。

继位之初,穆想凭努力接管圣域,不给别人添麻烦,渐渐的,他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幼稚:圣域之大,岂是年轻人凭一己之力就能拿下?他思前想后,决定去一趟庐山拜见童虎,寻求他的帮助。

到了庐山,童虎见穆谦逊有礼,是史昂的亲传弟子,于是言语中多有抚慰。穆求教于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四大黑帮家族。

“呵呵呵,年轻的教皇哟,圣域主宰大地是笼统的说法,没有地方势力支持,是很难实现统治的。亚洲的天地会,南美的卡门普斯,东欧的萨莱茵,意大利的黑手党,你至少要争取到其中一方,圣域才有长治久安的保证。卡门普斯和萨莱茵是异类,与圣域的信仰格格不入,黑手党的教父想必你在前教皇的葬礼上已经见过了。”

“是迪斯马斯克吗?”穆想到他是西西里人。

“迪斯马斯克只是个幌子,黑手党真正的掌舵人其实是撒加。”

“啊,原来是这样……”

穆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架。

“教皇大人来这里是明智之举。两百多年前,好像是大清康熙年间吧,天地会把白羊座史昂推上教皇之位,那时老夫还是个少年,比你稍微大一点。”

“老师现在也很矍铄呀,坐在瀑布前神采奕奕,宝刀未老。”

童虎很满意穆对他的称呼,捋着胡须,面带微笑。

“教皇大人年少,如旭日东升。老夫看到你,仿佛回到两百年前与你师父并肩作战的时代,你很像他。”

“是吗?师父和我都是嘉米尔人。”

“除了血统,你们的脾气也挺像。”

“老师见笑了,我比师父差得远,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老夫看得出来,教皇大人身边缺稳妥的人帮忙。老夫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未能主动前往圣域效力,还请教皇大人见谅。”

“没关系,老师是前辈高人,少许指点就令晚辈受益匪浅。”

“不——”童虎也客气地道,“不是老夫教得好,是教皇大人天资聪颖,学得快。老夫活了两个多世纪,略有一些见识。依老夫愚见,新教皇大人青出于蓝,会比前教皇更有作为,将来定能翱翔天际。这样吧,老夫有一个关门弟子,唤作紫龙,是个日本男孩,没什么长处,就是实心眼,肯吃苦,教皇大人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童虎叫紫龙出来,断崖边走出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天地会青龙堂堂主紫龙,见过教皇大人。”

少年曲体躬身,足足有90°,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看年纪比穆还小,但穆一点儿也不敢看轻他,连忙还礼。这么小年纪就做到国际大帮会的堂主,深受童虎信赖,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感谢老师。教皇厅事务繁多,紫龙如果不嫌弃,先跟着侍从渣加学习一段时间,待资历略深,再行拔擢。”

“如此甚好。”童虎替徒弟应下,然后鼓励穆,“教皇大人不必畏惧撒加。黑手党不过是近几十年发展起来的帮会,纸老虎,老夫应该能替你摆平他。”

“不不不……”穆摆手道,“老师,撒加怎么说也是圣斗士,没犯大过。兄弟之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我真心待他,假以时日,他会回心转意的。”

童虎一声干笑:“教皇大人心地善良,是圣域之福,老夫对此甚感欣慰。只是别像你师父一样,做了东郭先生,引狼入室,最后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不会的,”穆笑容可掬,“有您的火眼金睛注视圣域,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紫龙从童虎手中接过青铜圣衣,以天龙座圣斗士的名义做了新教皇的随从兼教皇厅顾问。渣加纵然不满,也无话可说——平日里叫“工作多做不完”的是他,现在教皇请来帮手,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何况还有一项更加难以抗拒的附加条件:紫龙从天地会带来一亿美元存入圣域银行,偿清了史昂过世之后的所有欠款。他还带来一群东洋少年做训练生,分派到圣域有教学资格的圣斗士门下,为圣斗士补充全新的血液。

就这样,在童虎离开圣域的第二十个年头,天地会的势力卷土重来,再一次介入圣域,加入这场无止境的权力角逐……

有了天地会的援助,穆终于可以放手清理史昂时期的悬案,第一优先级就是萨莱茵散播到世界各处的毒品。

目标对手在西边,穆出手之前就要先稳住东边。在紫龙的安排下,他很快约到了卡门普斯当家。据紫龙描述,卡门普斯当家人是位女性长者,道上称之为“红蜘蛛玛尔里”,威望不在童虎之下。

穆厌恶贩毒团伙,却又不得不与卡门普斯家打交道,因为毒品之事关系到艾俄洛斯的存亡,他答应了史昂,必须尽快调查清楚。待他抵达墨西哥,见到的却不是玛尔里本人,而是她的宝贝儿子,卡门普斯少爷。令穆更加意外的是,他和少爷还是旧相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艾欧里亚,阿鲁迪巴,准备好了吗?随我一道前往罗马尼亚。”

“没问题,教皇大人。”

三个金色的小宇宙同时升温,穆握住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的手。

朋友会有的,转机也会有的。穆深深信奉史昂的教导:只要祈祷、努力、坚持,永不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罗马尼亚郊区的酒馆。

几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推门而入,要了一张僻静的桌子,既不泡妞,也不打牌,只是静坐,像几具只会移动的冰冷尸体。

邻桌一个男子玩着扑克,桌上堆满酒瓶,一半空了,一半还是满的。男人长得不错,忧郁中带着顽劣,胡楂子不剃,发型炸裂,旁人当他是吉普赛浪人。

他自顾自地洗牌,拆牌,哼小曲儿,对身外一切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觉察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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