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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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十三岁·圣城风云(撒穆)6

6.黎明

 

“孩子,答应我,把这三重冠戴上……”

史昂衰老的身躯躺在床上,嘴唇翕张,牵动松弛的皮肤不住地抖动。小徒弟在床畔握住他的手,空荡荡的寝殿中只有师徒两人,室内熏着香,却嗅不出安详,厚重的帷幔几乎隔绝了整个世界。

穆没有立即答应。老教皇惊恐于他的沉默,不断地收紧手掌,发出暗示。每一次肌肉拉伸都在消耗他为时无多的生命。

“你快说‘好’,你答应我,你说话呀……”

“我做不来,老师。”穆的声音很低,带着啜泣,“我不知道怎样做教皇,我会令您失望的。”

“教皇……就是牺牲自己,照亮这个时代。自古以来,君主的荣耀并不在于功绩,不在于获得了什么,征服了什么,而在于为他的人民付出,像恒星,亘古不变地散发光芒。”

“圣斗士里仁、智、勇俱全,资历比我丰富的人很多……”

“不,孩子,你天性善良,会为别人着想,心胸宽广,物欲淡薄,怜悯弱者,那是其他人学不来的。答应我好吗?我快死了,这辈子只求你一件事……”

老人的胸腔剧烈收缩,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嘶鸣,揪扯着徒弟的心。穆不想让师父受苦,违心地点头:“我答应您就是了,可我真的不想伤害兄弟们的感情。当初您疼我,知道我贪玩,就把我留在嘉米尔,远离圣域的纷争。前辈们历练得那么优秀,我哪里比得上他们?一旦处理不好,糟蹋了您的心血,我万死莫赎。”

“谁也不是……不是生下来就会。归根结底,你不想做教皇,所以当初也不肯来圣域。孩子,人生除了志趣,还有责任与担当。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回避,师父如果知道……”老人颤抖的手轻抚徒弟的头发,叹了口气,淡紫的发丝轻柔细腻。这孩子,比上一次见面似乎高了一些。

“我活了两百多年,从没见过哪一条道有捷径可走,耍小聪明终究是要还的。孩子,用真心,圣斗士们会团结在你周围的。”

“我会尽力的,您放心好了。”

史昂闻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圣域风雨飘摇,这担子按理说不该落到你肩上,可是世事无常啊。师父但求平安,但求圣斗士不受损伤,勿让凶徒逍遥法外,也别冤枉一个好人。我命不久矣,教皇之位传给你恐怕会遭到很多诘难和反对,但是福祸相依,决定人一生际遇的往往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惜师父老了,不能给你更多帮助……”

“没有的事……”穆强忍落泪的冲动,俯下身子,将嘴唇贴上老人的额头,“师父,您一点儿也不老,真的,您永远年轻……”

“您看起来……帅,只有18岁……”

他究竟梦到什么了?乱七八糟……胡言乱语……

撒加揪着眉头,听穆说梦话。不大的空间挤了两个人,令他甚感烦躁。撒加只短短地打了个盹,不似那一位睡得坦荡,睡相感人。

穆的睡脸忽而忧愁,忽而悲伤,鼓着洁白的脸蛋,或是瘪一瘪小嘴,嘴里叽里咕噜含糊不清。

事实上,穆的警惕性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差。只是极少和师父以外的人同室过夜,那人还是撒加,性格阴晴不定,立场亦敌亦友,穆既觉局促又感尴尬,干脆强迫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怕对上那双末日审判般的蓝眼。但睡眠的效果是不可估量的,穆是避开了撒加,却困在了梦魇中,追忆往事,好不伤心。

午夜时分,外面窸窸窣窣,脚步声不断。撒加觉察到变化,神经绷紧,迅速恢复到思维清晰的状态。

他拨开窗帘,从一丝缝隙中观察外面的动静。黑街执事正带着一群黑衣手下在街道上巡逻,一路走,一路敲门打窗,把沉湎于玩乐的人们从夜店或是旅馆中揪出来。

“干什么呀?”

“废话少说,给我滚出来!”

撒加听见他们推搡,喊着“开门”“有没有新来的”“今天有人来访吗”之类的简单问话。黑衣人将门拍开或是撞开,冲进去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区域,包括民居的杂物间和阁楼。与此同时,冥界蝴蝶飞进来,落在街对面的屋顶,扇动着妖冶的双翼。

撒加连忙掩上窗帘。突然,一群蝴蝶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玻璃窗,却忽然被星星点点的光击中,灰飞湮灭。

“好险!”撒加心弦拉满,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冥斗士还是来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冥斗士没有进来,而是由黑手党内部清理街道。基于目前的盟约,双方有合作关系,黑手党不得不做出某种程度的让步,同意萨莱茵找人;萨莱茵也遵守规矩,将黑街围住,等黑手党清理的成果。

不过萨莱茵也只是表面上遵守合约,将蝴蝶放入黑手党的街区可不符合盟约条例!撒加愤慨地想。

布拉格市区的冥斗士搜索了一晚一无所获,出境口的冥斗士亦然。撒加推测,这条街区是唯一没有搜过的地方。他们精心布置,倾巢而出,抓不到教皇怎么肯死心,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萨莱茵不想轻易破坏帮派盟约,为自己树敌,黑手党也是这样认为,于是黑街执事同意交出外来者。

楼下吵吵闹闹,重物倒地声、拳打脚踢声、不同语言的脏话和辱骂交织出午夜饶舌曲。直到所有外来者都被查出来,押送出去给萨莱茵过目,剩下的人关门闭户,抓捕活动才似告一段落。

撒加不敢松懈,做好随时召唤圣衣的准备。如果被人闯进来,他只能带着穆北撤,运气好,遇上一两个兄弟,也许能摆脱冥斗士的追踪。

这该死的夜晚!冥斗士只要找不到教皇,就会不断试探、推进,朝着两人藏身的住所逼近。

如撒加所料,现在就有人聚在楼下小声议论,不时朝两人住的房间投去一瞥。神秘客人忽然造访,在这个节骨眼上借宿,未免太巧,但他是格拉狄奥斯的长老,就算萨莱茵要抓,作为黑手党,隐瞒也好,硬拼也好,都得保全此人不受伤害。

围聚者逐渐散开,撒加的紧张情绪有所缓和。蝴蝶密密麻麻,满天都是,唯独接近不了这幢建筑。大概是当年修造房子的时候装了什么圣物,有阻挡冥斗士的功能。黑手党与萨莱茵再亲密也是两个组织,同在布拉格做生意,互相设防是必然的。

但愿能挨到天明……

冥斗士之间想必也有一番争论——关于要不要硬闯黑街。黑街交出了所有外来者,执事骂骂咧咧,态度不像有所藏私。他们的清洗能力毋庸置疑,换萨莱茵不一定做得更好。何况教皇的行程是迪斯马斯克提供的,黑手党想教皇死,没理由窝藏他。

商量过来,讨论过去,诸多忌讳,最后冥斗士决定守在规定区域外,幽灵一样徘徊,监视里面的一举一动。

黑街执事显然没有透露撒加的行踪,否则凭他和他的小手枪,根本挡不住潮水般的冥斗士。

又过了一会儿,迪斯马斯克奉命前往罗马尼亚闹事始见成效——萨莱茵退了,吸血鬼们退回去保卫女伯爵的城堡。冥斗士徒劳无功,像没头的苍蝇,只能依靠起舞的蝴蝶,绕着建筑物结界飞行,分析居住者的信息。

撒加和穆住的是客房,门窗紧闭。这间屋长期闲置,窗台上一层灰,看上去长期没人居住,所以未被重视。楼下,执事忙了半天,一无所获,大有疲倦之态,和手下们用意大利语絮絮叨叨,抱怨萨莱茵好事多为。

蝴蝶视界里的这幢房子,黑手党来来往往,喝酒抽烟,寻不出任何端倪。

当然,楼上一旦露出蛛丝马迹,监视者必然第一时间知晓,并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冥斗士,强攻这幢建筑。

这一夜注定是繁忙的,黑手党脚不沾地,萨莱茵来回奔波,天地会也没有闲着。

穆没能按时返回圣域,侍从渣加吩咐所有人留在圣域等待教皇,不得外出,并且以教皇的名义签发文件,召回所有在外的黄金圣斗士。

这事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青龙堂堂主紫龙,须知圣域的不少杂兵、工作人员都是天地会的耳目。

紫龙与渣加不睦,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监视他。穆外出之时带了渣加同去,大半夜的,穆没有回来,他却悄然现身,还以教皇的名义发号施令,少年大胆猜测:莫不是教皇大人遇到麻烦了?紫龙怕打草惊蛇,装作不知情,暗中派人去布拉格打探教皇的消息。

“教皇大人迟迟未归,我担心是阴谋,有人暗中算计他。你们带上兄弟,去布拉格找一找,遇到紧急情况直接报告老掌柜。”

天地会麾下的杂兵低着头,领命而去。整整一夜,紫龙守着空荡荡的教皇厅。圣域不断有人回来,皆是接到教皇署名谕令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渣加的亲信把守山门,山下的宫殿灯火通明。

“老师,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来圣域历练世情吗?果真是云谲波诡,变幻莫测呀……”

月明星稀,多么美好的夜晚,然而,寂静中,暗潮汹涌。

天快亮的时候,艾欧里亚回来了。他是黄金圣斗士中直接听从教皇差遣的一批,亦是渣加通知的人中最后一个归位的。

渣加面目肃然,召集所有人到教皇厅,说有重大的事情宣布。猎户座地位不高,发出这种召集,想必是教皇大人的意思。

众人不明就里,齐集教皇厅听候命令。是时启明星闪烁,长夜将尽,紫龙熬了一夜,盯着渣加的一举一动。派去布拉格打探的人终于传回消息,杂兵在少年耳边喁喁私语。听罢,紫龙眉头紧锁,立即起身进入教皇厅。进门的时候,渣加正向众人宣布:“我有一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教皇大人在布拉格不幸遇难!”

“什么!”

上至黄金圣斗士,下至勤杂兵,闻此信息,瞠目结舌。穆教皇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呢?两代教皇接连殒命,艾俄洛斯下落不明,撒加又远在北方边境,圣域究竟怎么了?

“好好说,教皇他怎么了?”

艾欧里亚之前在调查萨莱茵,是从乌克兰连夜赶回来的,眼眶里布满血丝,心情又悲又愤。

毕竟是黄金圣斗士,一份询问抵寻常人十分威严,渣加不得不小心应对:“回艾欧里亚大人,在下听闻教皇在布拉格访问期间遭遇刺杀身亡。”

“尸体呢?人死了,总得留下什么,别红口白牙乱咒人死亡。”

“哪里的话,在下不敢。教皇确实遭遇不幸,请各位节哀顺变。艾欧里亚大人想要尸体,不妨去教皇大人生前访问的最后一间教堂走一遭,那里的主教、神职人员都可充当证人。”

米罗一拳砸上墙壁,灰尘簌簌而下,教皇厅在他的悲愤中战栗:“先是艾俄洛斯,然后是老教皇,现在小教皇也死了。渣加,你不是教皇侍从吗,教皇大人的安保怎么搞的?!”

“大人息怒。穆教皇仁慈,心系圣域,刚抵达布拉格就遣再下返回,处理之前遗留的事务。我百般推辞,要与教皇大人共进退,终究拗不过大人的心意。我特意留了两名圣斗士——琴座奥菲斯和天箭座魔矢贴身护送。得知教皇没有按行程返回,在下立刻致电圣维塔大教堂,命圣斗士小心看护。谁知天不从人愿,出了那样的事。得知他的死讯,在下痛不欲生。两名负责护卫的圣斗士身受重伤,已送往当地医院抢救,至今未脱离生命危险。”说着,他抹了一把眼睛,竟真的挤出了不少眼泪。

“是谁干的?谁这么大胆?!”

“根据布拉格传回的消息,是迪斯马斯克率领黑手党下的毒手。可怜教皇大人尚未成年,待我等宽和如亲生兄弟,他们怎么忍心?”

“迪斯马斯克?呵,他算老几,你直接说撒加吧!”艾欧里亚哽咽了,眼里噙着泪水,“他杀了我哥哥,又杀了穆,我怎么没有早点儿醒悟过来?还傻傻地听教皇的话,找罪证,讲道理,有什么道理可讲?这个人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我那时为什么不杀了他?若早些杀了他……对不起,穆!”

想到穆,阿鲁迪巴痛哭失声。那确实是一位少有的仁慈的教皇,让靠近他的人如沐浴在春风中。

“还没查明真相呢,这么大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待会儿我们几个去趟布拉格,亲眼看到才算数。”米罗从旁劝慰。

阿鲁迪巴同意他的看法:“是呀,先把穆接回来,别让他躺在异国他乡。惩罚凶手之事先缓一缓,但一定要做,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渣加想说什么,喉咙里“咕噜”了一下,话到嘴边改了口型:“对呀,几位先去看看吧,把教皇大人的遗体带回来,别的事情晚些再说。”

艾欧里亚怒道:“人都死了,咱们还要装孙子吗?收拾遗体交给渣加去办,我们几个战士应该冲进布鲁格勒要塞,割下撒加的脑袋,为死去的兄弟们讨一个公道!”

黄金狮子在气头上,谁也拉不住。米罗向阿鲁迪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同前去,别让这小子犯浑,在别人家门口吃亏。

渣加的话,他们信了八成,毕竟谁敢睁着眼睛造这种大谣?始作俑者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色。

黄金圣斗士们吵嚷着要走,被一个少年喊住:“几位大人且慢!教皇大人遇害一事全系渣加造谣。圣维塔大教堂从未发丧,也没有接收尸体的报告,诸位不可轻信他的片面之词啊!”

紫龙这么一说,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猎户座担任教皇侍从,颇具资历,按理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假传教皇死讯,他不要命了?

渣加早就看紫龙不顺眼,想收拾他,这会儿穆已死,大功告成,天衣无缝,渣加更是无所畏惧,哪里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他呼唤手下,将天龙座团团围住:“我渣加是两代教皇侍从,为圣域效劳几十年,你算什么东西!”

紫龙冷冷地说:“你别得意得太早,穆大人不一定就死了,没有发现遗体,兴许还活着。就算他遇害,教皇职权当由资历最深的黄金圣斗士——我师父天秤座童虎代理。他老人家没有发话,圣域轮不到区区猎户座当家。”

渣加被他呛了一句,气急败坏:“你一个小小青铜,明知庐山的童虎老师不能行走,却顶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干扰教皇厅正常事务。我看教皇大人遇害有你一份吧!你一心向着天秤座,为他谋取教皇之位,圣斗士,还不把他抓起来?”

猎户座在圣域经营几十年,素有人脉,不须亲自动手,立即有好几个白银圣斗士站出来。不过,天地会也不是吃素的,穆准许他们回到圣域之后,大批天地会人士占据了圣域各阶层要职,向着紫龙的人不比渣加的党羽少。两拨圣斗士各为其主,挽起袖子要在教皇厅干架。

沙加素来安静,不喜欢多语,这时也忍不住训斥:“都停手吧!教皇生死未卜,你们不去找人,却在这里胡闹,报仇的报仇,私斗的私斗,有一点儿圣斗士的觉悟吗?”

渣加不敢顶撞黄金圣斗士,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多少年来,他为这些人服务,低眉顺眼,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为教皇之死,这些人吵了一夜没有达成共识,眼看天都亮了,渣加恨恨地说:“教皇大人死了,不要心存幻想,这事千真万确!”

“谁说我死了?”

清脆的男声从教皇厅外一路传来,是绝对不会听错的穆的声音。

这一夜先是收到通知赶路,然后茫然等待,再是惊天巨变,片刻之间又来反转,圣域人在一夜当中经历了春夏秋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渣加,你服侍教皇时擅离职守,我体谅你琐事缠身,不予追究,现在又宣称我死了,你有证据吗?”

教皇的身影在他的声音之后出现,威严如常,踏着清早第一缕阳光。

渣加傻眼了。他的党羽与天地会的人放下争斗,一齐把目光聚集到穆,还有他身后穿着黄金圣衣高大英俊的男子身上。

“那不是……双子座撒加吗?他回来了!和教皇大人一起!”

比铁树开花、石头发芽更罕见的一幕上演了:撒加竟然和教皇站在一起,以守护者的名义。他之前不是想杀了教皇吗?

穆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解释说:“撒加是圣斗士——我们的战友、兄弟。他为圣域守卫边境,保护我的安全,为什么不能一同回来呢?”

渣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穆明明死了呀,巨人古加多亲口说的,怎么会错?

“跪下!没规没矩!”

撒加一声怒斥,渣加心虚,想也不想,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我……我……我不知教皇大人回来了,我是一片忠心……”

渣加当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连冥王哈迪斯也是几分钟前才知道教皇的下落。

撒加居高临下睨视这个叛徒,目光中隐藏不住悲愤与懊丧。无耻小人!艾俄洛斯失踪,在史昂病榻前嚼舌根子的一定少不了这个浑蛋。草芥一样的东西也敢捅天,害自己与教皇之位失之交臂,害教皇之位落入别人手里。

满腔愤慨,到嘴边却化作轻描淡写:“以你的地位,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穆感受到黑街躁动,梦见无数人追他,冥斗士、吸血鬼……每一条路、每一处拐角都有敌人把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在惶恐中挣扎,眼球一阵阵抽动。

“你没事吧?”撒加拍了拍穆的脸,声音进入穆的大脑,梦境中的舞台转回到那一天——第一次见到撒加。

史昂快死了,动弹不得,最后一丝生命之力在病床上急速耗尽。撒加冷笑着,步步逼近,一把扯下穆头上的三重冠。那个男人的脸,线条硬朗,轮廓分明,在穆心中抽离,变得狰狞。

“你杀不了我,相比之下,嫁给我比较容易。”

恶意的调侃令穆心慌意乱,紧张、彷徨、无助……各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疼爱自己的师父年事已高,再也无法维护自己,从今以后,换徒弟保护师父了。

“我不想杀人,不想杀你……”

“你杀不了我。”

穆拼命摇头,攥紧被子,撒加带来的压迫感过于真实,令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现在我看到你的脸了,你不杀我就得嫁给我!”

“我……我还没有想好,让我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什么?”

进入浅睡眠,忽然听到说话的声音,穆从梦中惊醒,刚睁开眼就对上撒加疑惑的脸,吓得穆差点儿闭气。

“什……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你说要考虑的。”

穆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的窘迫是幻觉——大脑活动的残余。清醒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滑稽。

撒加当然知道是梦话,毕竟听了一整夜,只是好奇他思考的内容而已。小教皇涨红了脸,宁死也不把实情告诉他。

“抱歉,我睡过了。”

撒加坐了一整夜,颈椎酸痛,眼看天快亮了,他站起来活动筋骨。

“你没有睡过,教皇。这个时间点,正是圣斗士起床整装、准备朝会的时候。”

撒加毫无顾忌,当着穆的面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身材,上半身的形体美不可言。穆还记着梦中的撒加对他说的话——“嫁给我比较容易”,这个问题尚未解决,他忽然更衣,臊得穆面热脖子粗,不好意思抬头。

“教皇大人,时间正好,我护送你回去——你这样打扮可不行。”

撒加将装法衣的袋子丢给穆,唤来自己的圣衣,换下便装。原来双子座圣衣是立领,难怪他喜欢穿……穆佩服自己的闲情逸致,这当头还有心情研究撒加的衣品,以及他不凶的时候其实还挺帅。

漆黑的天幕裂开,一道光亮射出,靛蓝混着黛紫——太阳出来了。

黑街执事住宅顶层的窗户忽然被推开,惊起一群蝴蝶。

屋里,身穿金色圣衣的男子牵着他的教皇,威风凛凛,只有目光投向身边人的时候,才露出罕有的柔情。

布拉格夜色将尽,一个个斗篷笼罩的影子将空洞的面孔转往黑街方向。

“教皇……”

没错,教皇现身了,拖曳着长长的法衣,步履缓慢,走下台阶。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握着他细腻的手,盘龙头冠之下,没有比之更高的权势。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以过世恩师的名义,我不会食言的。”

黑手党这才知道,原来萨莱茵寻找的“大人物”就在楼上休憩,“赤红之星”的主人其实是黄金战士,位高权重;跟在圣斗士身后,他面容秀美的“情人”,是主宰大地的圣域教皇,人们感到不可思议。

冥斗士恼羞成怒,朝黑街冲去,撞上天边的日光,一个个冒出黑烟,号叫着,消散于无形。萨莱茵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怒视西西里商人占据的街道,露出森森白牙。

然而,再多怨恨也难敌天意。哈迪斯的神力被日出削弱,吸血鬼不敢碰到阳光,成群退走,隐入建筑物的阴影中。

“给我记住了!撒加,穆,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撒加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瞧着最后一只冥界妖蝶在阳光中挣扎,翻滚,落荒而逃。晨风多么无情,拂起穆的一缕长发,吹散冥斗士虚幻的身躯。他们徒劳地怒吼,没有什么事情比猎物藏在眼皮子底下最后飞了更令人难受。

这口怨气憋了整整一晚,现在终于发泄出来了,撒加和穆均想:有什么好怕的呢?

长夜已过,黎明初现,阳光普照万物,照着布拉格黑街,也照上希腊圣域十二宫漫长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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