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无题（隆穆）1
随性而写，没有什么逻辑。
1.
山下有个书生，山上有个土匪。
书生进京赶考，从土匪的地盘经过。
土匪突然出现在道中央，拦住书生的去路。
“打劫！要钱要命。”
书生的白衣上都是补丁，又穷又酸，一目了然。
“好汉，在下家贫，就剩一点盘缠。不如你先让我通过，等我考上了再还你过路费好不好？”
抢钱还带赊账的？
土匪竖起眉毛打算教训书生。
那天不知撞了什么邪，土匪揪住书生的衣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拳头始终没能落到书生身上。
土匪拍了拍手，叫他走人。
“老子今天不想放血，快滚吧！你是斯文人，记得要回来还钱。”
书生侥幸逃脱，连忙作揖。
“谢阁下高抬贵手，来日发达了一定补报。”
“不发达也要还！”
“是！是！是！”
土匪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那人并非美貌无双，也不会曲意逢迎。他不经意的撅嘴，矜持的模样，打动了土匪的心。
这不喜欢他吧，为什么让他欠钱。
要说喜欢他，为什么不把他劫下，做个压寨夫人。
男人情怀总是诗，土匪也有心摇神驰的时候。
书生一去数月，果然中了举人，衣锦还乡，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一连数日，来来往往送礼的人不断。
他想起土匪的约定，包了些白银，让人送到山上。
土匪原封不动给他退了回去。
他不收，没有办法，书生不懂土匪的心事，渐渐把这段经历遗忘了。
几年过去，书生从县官开始，平步青云，一路升上高位。
又在一夜间为政敌暗算，下了大牢。
功名富贵梦一场，僮仆散尽，他独自坐在昏暗的牢房里自嘲。
如果当初没有赶考，如果他的盘缠被土匪抢光，如果那个土匪没有放过他，如果…
他仿佛有点理解那个土匪了，又似乎不懂。
书生被判了流放，去极北苦寒的地方。
途经一座山头，状似土匪当年打劫的那座。
“呔！”
石头后面竟真跃出一个土匪，狰狞的面目把两个公人吓得心胆俱裂，丢下犯人夺路而逃。
“是你？”
“是我！”
“你…老家赚不到钱，换到这座山头？”
“呸！老子追着你来的。”
两座山前后相隔数百里，土匪劫狱，行了这么远。
书生不禁感慨，定睛一看，土匪满脸胡渣子，说不出的风霜涂面。
“你来晚了，如今我落魄，只怕连盘缠都掏不出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迟早会有今天。”
“我哪里没良心了？还你的白银是你自己不收的。”
“谁要你的臭钱，你答应考完了就回来，忘了吧？最后还得老子亲自来找你。”
“你不是打劫的吗？放着银子不收，找我做什么。”
“爷爷我打劫你的色。”
这是土匪第一次改业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书生发达的时候他不去啰嗦，落难了才出现，救他远离危境，提醒他考虑考虑自己。
这些年，傻傻的等着，为了一个可能性不大的目标。
书生不知如何回答，茫然间低下了头。
“别想了，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土匪很少这样，缺乏底气。
这个人，也许还留恋着功名。
“我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托你的福，吓跑公差罪加一等。可我不会打劫啊，我做不来土匪。”
只是这样啊…土匪舒了口气，心头的大石头落地。
“这有什么，我存了些钱，我们做生意吧。官场有什么好，不如混迹江湖，自由自在。”
书生口头不语，心中暗暗赞同。
忽尔抬头，土匪不那么劣性了，甚至还有点英俊。
富贵终有头，人心难再得。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书生，一个土匪，多了一对倒买倒卖的游商。
百年之后，有少年结伴登山，玩赏秋叶。
其山炊烟袅袅似有人家。
行至山中，见坟两座，相对成双，中有一碑，刻着先人穆、加隆的名讳。
询问山民，皆言古之富商，暮年居此修身养性。
彼乐善好施，广播恩德，遍及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