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晨昏

沙雕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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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本《教皇十三岁·圣城风云》通贩中

教皇十三岁·圣城风云 番外 天使(撒穆)1

番外.天使

 

“东正教大牧首多路巴将于本月30日抵达伊斯坦布尔,与天主教教皇保罗七世于圣索菲亚大教堂展开亲密会晤。世纪之交,遇上这千年难得的盛况,是否意味着宗教领袖放下分歧,人们重拾信仰,基督教世界将再次崛起?”

“我不同意这样的观点,我认为大牧首与教皇会晤,恰恰证实了现代社会人们的信仰日趋衰弱。对于基督世界来说,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宗教领袖忧心忡忡,不得不通过拥抱彼此来获得安全感。”

“这始终是一件好事。冷战结束之后,思想日趋解放,东、西对立淡化,正是文明进步的象征,神学也要不断改进,消除隔阂,更普世地为大众服务。”

“说到普世,我想请问主持人,您有上教堂的习惯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看到您戴着十字架项链,银质的,很漂亮。”

“我爷爷是虔诚的新教徒,爸爸就不那么执着了,新教,天主教,什么派别都行。我们一家每周都上教堂,我本人不是很信,但去了也不会感觉压抑。信仰无害,它对于人们就好像一种精神盔甲,时刻存在心里,遇到困难时,它就会把你武装成战士,英勇作战。”

“什么样的战士,圣斗士吗?”

屏幕中央,主持人和观众拊掌大笑。嘉宾坐在沙发里,惬意地托着腮,镜头拉近,可以看到他肥胖的脸上露出诙谐的表情。

“我认为圣斗士只是一个传说,跟超级英雄、美国队长差不多。”

“那不可能是真的,你很难用给孩子造树屋的工具造出那么华丽的铠甲,但是你可以恫吓孩子,不乖乖吃饭,就会被圣斗士抓走。”

“您这么说有失偏颇。圣斗士虽然是个传说,但我相信,那是正义的具现,激励我们勇往直前,追求真理,不畏艰险。宗教也是这样,虽然现在的人对神没有信心,不再相信天堂和地狱,但是我们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一种能托起人生的世界观。”

“把精神维系在支柱上,就要当心塌房。大牧首和教皇也许会当众打起来,谁知道呢,毕竟他们都声称自己是正统,为此已经打了上千年了,我个人认为教皇的胜算较大,因为他看上去更有钱。那时也许真的需要代表正义的圣斗士从中调解,你知道的,避免多路巴的屁股惨遭不幸。”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电视节目还在继续,播放节目的人关掉电源,屏幕一黑,节目戛然而止。

“这就是世俗世界对我们的看法,肤浅且刻板。我不希望圣斗士过多曝光,但是这些年实在隐藏得不好。除了城市扩张,摄像机普及,还有一些人,我一再提醒,依然与外界势力走得太近。东正教大牧首多路巴的身边甚至会聚了一帮拥护他的圣斗士,过去我把他当作盟友对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关于他的负面消息从来没有断过。”

说话的老者转过身子,黑色法衣随之摆动,老人白发飘飘,头戴巨龙盘绕的三重冠,钢铁遮面。他用便携式摄像机放了一段录制的电视节目给弟子观看。他的徒弟十岁出头,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脸蛋圆润,五官可爱。雪花飞进无窗的塔楼,在师徒身边盘旋,塔内陈设简陋,像苦行僧的修道所,老人不发话,徒弟便不敢起身。

“多路巴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精明强干的人。我给予他信任以及一定程度的特权,可是这些年,他扩张势力,竟然把手伸进圣域,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徒弟默默地听着,大眼珠子盯着摄像机滴溜溜地转。

“我年纪大了,手下的孩子各有心思,有些人亲近多路巴,有些人想要他的命,我没有精力一一分辨。只有你,在这高原长大,不涉任何一派,持身中正,可以为我查些事情。”

小徒弟抬起头来,仍是小心翼翼的态度,眼睛里藏不住期盼之色。

“师父需要我做什么,但凭吩咐。”

“你去一趟土耳其,调查多路巴,他终于肯从北极仙宫走出来,这是好事。这些年,他盘踞在自己的土地上经营壮大,我不方便过问。这次会晤是个机会,你乘机查清他干过什么,想干什么,搜集证据,完完整整上报给我。”

“好的,教皇大人,我一定尽心竭力,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铁面具老者便是圣域的教皇史昂,为了多路巴一事,专程来到嘉米尔,委派徒弟穆替他处理。教皇燃烧小宇宙,将一枚金制和平鸽轻轻展开,亲手戴到穆的手臂上。和平鸽在小宇宙的催动下极具延展性,戴上之后严丝合缝,宛如定制的一般。

“白羊座的穆——”

“属下在!”

“我授予你圣域至高无上的‘天使’印,你务必谨慎行事,牢记使命。”

“遵命,请教皇大人放心。”

“圣域一直隐藏在大众视线之后,不为人们所理解,你注意低调行事,不要鲁莽,不要逞强。”

“师父,我用您教我的绝招,绝对不会被注意到。”

“好孩子,学以致用,很好。”

史昂的声音变得柔和,揉了一把穆的头。穆睁大眼睛,用顽皮的口吻问:“我可以随便带些什么去吗?”

“只带必须的就行了。”

史昂把便携式摄像机给了穆,又给了他一些钱币。

“‘天使’受命于教皇,权限位于88个圣斗士之上,你要谨慎地使用这份特权,必要时显露身份,圣域的一切组织和个人都将为你提供帮助。”

穆捧着摄像机激动不已:“是的,教皇大人!”

史昂公务缠身,交代完任务没待多久就走了。穆收拾行囊,带上圣衣和常用的工具,即刻出发。

伊斯坦布尔的下午,日头西沉,临海房子的红屋顶映着夕阳,海水蓝意不断加深,海上灯塔迎着浪涛遗世独立,织就一幅色泽绚丽、醉人心脾的图画。古城一角,穿斗篷的孩子守在餐车边上,香喷喷的烤馕出炉,孩子接过馕,不知为何与店家起了争执。

“这是什么玩意儿,游戏币吗?”

“这是货真价实的古希腊钱币,可以买很多东西。”

“臭小鬼,不仅没钱,还是个骗子!”

店主气恼地推了孩子一把,没有推动,看热闹的人把餐车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名神父挤上前去,拉开气恼的店主,帮孩子付了餐费。

店主拿着钱,嘴里还嚷嚷:“这帮该死的库尔德人,蟑螂般四处乱窜,扰乱社会治安!”

“我不是库尔德人。”

孩子的抗辩似乎没人听见,也就不了了之。

神父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戴着眼镜,面相和善,他陪着笑脸把孩子带出人群,孩子胃口甚好,不紧不慢地啃着烤馕。

“上帝保佑,这座城市原来不是这样,只是南方边境一直打仗,打了许多年,你们才是受害者。”

“我来的时候战区停火了,但仍有许多人牵着小孩推着家什逃跑,沿途都是。”

神父见这孩子言行怪异,便上下打量他的模样,只见孩子身披亚麻斗篷,围着又长又宽的披巾,头发拢在兜帽下,肤白如玉,乍一看像是中东某少数民族的装束,仔细琢磨,又不似记忆中任何一个熟悉的民族,于是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杜安,这儿的常住居民,我是玛利亚教堂的神父。”

“你好,杜安神父,我叫埃利斯。”

埃利斯,不是库尔德人的名字,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战争对所有受害者,不分年龄性别,不分种族国籍,一样残忍。

“埃利斯”嚼着烤馕,津津有味,跟在神父后面走街串巷。神父去市场买了几袋面粉,又去药店买药,再到教众家里讨了一些旧衣物,这才返回教堂。

那是一座坐落在山丘下,位于小巷深处,缺少游客的教堂。神父刚进门,就被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围住,那些人肤色各异,说着不同的语言,埃利斯有些惊讶,神父竟然在城中收容难民。

难民的状况算不上好,有人发着烧,神父向他们分发药片,把面粉和旧衣服交给妇女们,然后对埃利斯说:“这几天城里有大人物造访,治安特别严,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诸多不便,不如暂时住在这里。”

埃利斯明白,神父已经彻底把他当作难民了,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澄清了一点:“我是男的。”

神父连忙道歉,埃利斯表示没有关系。

“男孩也可以留下来,城外难民营人满为患,条件不好,可惜我这里住不下更多人……”

埃利斯没有答话,只是注视着教堂里圣母像下的水池。池底铺满善男信女许愿的钱币,丰富的地下水从此处涌出,不知将要流向哪里。

“主教导我们同舟共济,度过艰难的时刻,无论多么穷困,都要恪守道德,不可欺骗,不可盗窃。”

“是我疏忽大意,出门忘记兑换里拉,但这些钱币是真的,如果玛利亚不介意,我想……”

神父微笑着,瞧着水池示意:“乐善好施是有福的。”

得到神父的许可,埃利斯摊开手掌,希腊钱币化作金色粉末徐徐飘出,为圣母像镀上一层纯金的外衣。

神父一时失神,以为自己眼花,又是擦眼镜又是搓眼睛。这时教堂外响起枪声,他连忙疏散礼拜堂的难民,叫他们躲入地下室,同时打电话报警。

几名全副武装、戴迷彩围巾的男子冲入教堂,提枪扫射,神父领着难民正在弹道上。

眼看人们就要中弹,埃利斯以不可思议的步伐出现在众人面前,手掌轻拂,几十枚子弹尽数落地。他翻动手掌,子弹从地上弹起来,飞快地射入持枪男子的双腿和双臂,男子惨叫倒地,血肉横飞。

枪击,尖叫,混乱的脚步,以及各种物品倒地的声音,将入夜的教堂搅成一锅粥。闯入教堂的恐怖分子不止一人,有的已经在安装炸弹。埃利斯仿佛具有某种魔力,抬手间,就能隔空击退视野内所有的恐怖分子,折断他们的手和腿。

神父被这超乎寻常的打斗吓傻了。埃利斯念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一手持锤、一手持凿的青铜人像出现在眼前。那人像分解成护肩、护胸、护腰、护膝和护手,覆盖了埃利斯的躯体,仿佛动画片的情节。埃利斯拉高披巾遮住脸颊,目光凌厉,俨然是一名战士,与之前吃烤馕的憨态判若两人。

迷彩围巾的男子看出埃利斯不好对付,丢下枪,开始变异,在“咔咔”的骨骼重组声中,狼头人身的巨怪引吭咆哮。

“噢,上帝,我对我的过错一无所知……”神父在胸前画十字架忏悔。

话音未落,狼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难民。神父抓起烛台想救人,踱来踱去,不知从何下手。

埃利斯鬼魅般出现在狼人身后,隔空拖拽庞大的躯体往后移动。狼人狂叫着,拼命挣扎,比人类的恐怖分子顽强多了,但是仍无法挣脱无形的束缚。

这时,另一头狼人伸展利爪,从侧面扑向埃利斯,使他不得不双手并用控制两头狼的行动。

教堂穹顶,还有一头狼人倒挂着,等待时机。

“小心头顶!”

杜安大声提醒埃利斯,愤怒的狼人从天而降,扑向了神父。

“快跑,地下室,锁住铁门!”

危急关头,神父还在提醒别人保命,难民们闻言,争先恐后涌入地窖。

埃利斯合拢手掌,两头狼狠狠相撞,晕倒在地,然后他飞快地一拳捶向第三头狼,拳头落到背心,击碎了狼人的脊梁。

“嗷嗷”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中。狼人对准神父正要一把挥下,那比寻常人粗了好几倍的手臂和刀刃般的爪子却随着他的整个身躯塌了下去,只剩抽搐。

相撞的两头狼很快醒来,眼见不敌,分别爬起来遁入了阴影。

“这不是普通人的战场,神父也请躲到房间里去,千万不要开门。”

“我得去看看,还有人在外面。”

神父的声音颤抖却坚定,埃利斯不再相劝,飞奔去追捕狼人。在这古老而神圣的教堂里,他才是猎手,而狼人们已经学会利用石柱和圣像藏身,躲避他的锋芒。

嗖——嗖——

黑影闪过,狼人在教堂里寻找什么,埃利斯追赶着狼人的脚步,毫无惧色。杜安神父举着烛台,不远不近地跟着,寻找躲在走廊拐角或是门框下来不及撤离的人。

埃利斯紧随开门声进了储物室,他刚走进去,门就在背后关上,室内响起狼人粗重的喘息。

“呵呵……”埃利斯冷笑。狼人诱他进屋,无非是想近距离搏击,减少他精神力作战的优势,但他们好像不明白状况。

一柄匕首飞来,埃利斯侧身避过,狼人在杂物间快速移动,伺机进攻。埃利斯双手并用,一把抓住狼人毛茸茸的手臂,把他往杂物堆里推。狼人无法理解,埃利斯小小的身躯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推着比自己重十几倍的巨狼,冲开所有障碍物,直接摁进了墙体。

“大灰狼,说话吧,为什么袭击这座教堂?幕后主使是谁?老实坦白,我可以饶你一命,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杀动物。”

狼人嗷嗷乱叫,无计可施。

另一头狼人以为同伴绊住了埃利斯,在他逼问的同时,从后方飞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哪知他的同伴早就像木偶一样被埃利斯制服,嵌在了砖石中间,动弹不得。

埃利斯猛地转身,一掌劈中狼头,狼人嚎叫着,捂住血淋淋的脸。忽然,一声儿童的尖叫从杂货间的角落响起,埃利斯惊觉房间里有人,丢下受伤的狼人,狼人则丢下墙里的同伴,夺路而逃。

“嗨,你是教堂里的孩子吗?出来吧,已经安全了。”

埃利斯循声而去,果然在储物箱垒成的狭窄空间里找到了蹲在地上的男孩。

室内光线昏暗,男孩目光闪烁,充满恐惧。

埃利斯友善地伸出手:“来吧,我带你出去。”

嚓——

埃利斯收回疼痛的手臂,上面多了一道刀痕,鲜血横流。强大如他,同时打败三头狼人大气不喘,却被一名小小的孩童割伤了手,真是阴沟里翻船。埃利斯打量那孩子,见他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于是不客气地收走他握着的小刀,刀柄上刻着一串扭曲的文字,在小宇宙的烘托下发出熔岩般流动的光。

“以火焰之神阿塔尔之名……焚尽世间邪恶…………你拿这对付我?”

男孩呼吸急促,显然是害怕,埃利斯这才发现,他腰上扎着跟恐怖分子同样的迷彩围巾,是个小恐怖分子。

男孩见他对自己起疑,还想还击,被埃利斯一把揪住衣领:“小小年纪,学得这么野蛮,父母不管吗?你跟大灰狼什么关系,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杜安神父一间一间检查屋子,紧随在埃利斯之后。这一条走廊两边全都是储藏间,堆满了旧物,搜索起来很不方便。他蹑手蹑脚地进了一间屋,窗外传来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神父松了口气:特警快到了,教堂的危机解除在即。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群人破窗而入,玻璃碴四处飞溅,神父亦摔倒在地,被烛台砸破了头。那些人穿着跟埃利斯类似的战甲,还戴着头盔,神父无助地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圣斗士,前来抓捕恐怖分子。”

自称圣斗士的男人面无表情。杜安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很快被隔壁的动静吸引过去。

埃利斯正要带走“小恐怖分子”,一群圣斗士夺门而入,将二人围在中央。男孩见了这伙人,不由自主地缩到埃利斯身后,瑟瑟发抖。

“你们两个不许走,整座教堂所有人都必须留下来接受检查。”

埃利斯不悦:“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们想查什么,去问墙壁里那位。”

为首的圣斗士见了墙壁里的狼人和满地血迹,不由得惊叹:“你一个人打败了所有狼人……你还有同伴在这里吗……”

“就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要抓的坏蛋已经被我打倒了,全在楼下,是活的,需要哪个自己去抓。”

圣斗士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燃起小宇宙。

埃利斯心头起疑,若说是来抓捕恐怖分子的,这群圣斗士却不分头执行任务,而是在这里围堵一个男孩,未免太不合理,于是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圣斗士?奉谁的命令?为什么挡我的道?”

“我们奉教皇之命维持这座城市的秩序,你既然也是圣斗士,就该配合我们的工作。”

“教皇没有这样的命令,请不要信口开河。”

“你是?”

“我是雕具座的埃利斯。至于你们五人,就不必自我介绍了。你是剑鱼座青铜圣斗士,你是驯鹿座青铜圣斗士,你是矩尺座青铜圣斗士,你是天猫座青铜圣斗士,还有你,跟我说话的这位是你们的头领,北冕座白银圣斗士。”

圣斗士们吃了一惊。这雕具座圣斗士他们闻所未闻,对方却能一口气准确无误地指出他们的星座,还分得清品级,不知是何来历。

“不管你是谁,都不许妨碍我们工作,跟这小子一起下去,查明身份才能走。”

“你们无权这么做。”

北冕座走上前去,嚣张地挥了一记空拳,埃利斯岿然不动。他自以为能恫吓人的一招只触动了斗篷,露出埃利斯手臂上的金色和平鸽。

“我不知道是谁假传教皇之命委派你们办事,不过达成使命需要实力,你们还差得远!”

埃利斯的小宇宙突然爆发,光芒万丈,折断教堂的石柱,掀翻屋顶,震碎玻璃,压倒了在场所有的圣斗士。待风平浪静,他们终于能够从自卫的手臂中抬起头,埃利斯和小男孩已不见了踪影。

“这雕具座,究竟什么来头……”

圣斗士们惊魂未定,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金色和平鸽,看起来不一般。”

“可怕的家伙……”

埃利斯不过是唬一唬他们,没有使出真实实力。他牵着男孩的手立在教堂顶端的钟楼,脚下的城市灯火璀璨,来自黑海的劲风吹拂着披巾,男孩只觉得腾云驾雾,飞一般的感觉。

下一秒钟,他们就站在乡村旅店门口,男孩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埃利斯趁乱顺走了恐怖分子的背包,从中掏出一把里拉,对店主说:“一间屋,要有电,有热水。”

就这样,埃利斯带着男孩住进了旅店。男孩对他既害怕,又有几分崇拜。

“你和那些圣斗士不是一伙的?”男孩惴惴地问。

埃利斯扯了条布带一圈一圈包扎伤口:“是呀,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伙……”

“雕具座的埃利斯?”

“唔……”埃利斯瞥了一眼和平鸽臂钏,欲言又止。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白羊座的穆,奉教皇之命执行机密任务,使用了化名,雕具座圣衣不过是他日常修复用的工具。

“你是圣斗士,还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住高级酒店,看黑海的夜景?多路巴就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坐劳斯莱斯。”

“呵,你还知道大牧首住在哪里,你知道挺多嘛。”

“你用布条包扎伤口不卫生,会感染的,还是去买医用纱布吧。”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普通武器对我造成不了伤害,你那把就不同了,那是古神赐福的库尔德驱魔刀。我在书上看到过图样,从没见过实物,感谢你,让我亲身体验了一次,哇哦,非常锋利。”

“我不知道那小刀有这么厉害。”

“相信我,它就是这么厉害。恶魔,知道吗,有一些无形的,危害人类的超自然生物,只有靠专属的武器,比如它,才能彻底消灭。”

“我很抱歉。”

“没关系!”穆勒紧包扎伤口的布条,打了个结,“你割伤我,又被那么多圣斗士盯上,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大酒店?因为大酒店要登记身份信息,会被别人轻易查到。”

穆瞧着男孩落座的破烂沙发、霉味浓烈的床、关不拢的窗户和漏水的屋顶,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比他的嘉米尔白塔条件还差。

“我不怕他们查到,库尔德哥哥会来救我的。”

“库尔德哥哥……是那些狼人吗?”穆颇感意外。

“他们是来帮助工友的,不是坏蛋,我瞧你没对他们痛下杀手才跟你走,你不会把我和他们抓起来交给多路巴吧?”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些圣斗士。你也看到了,他们影子般追着,不肯放过我,如果不是库尔德哥哥,我早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等等,圣斗士要处死你们,你们之前还袭击过别的地方?”

男孩默不作声,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叠东西交给穆。穆仔细一看,是一本名册、几张相片、红袖章,还有一盘录影带。刚好他有史昂赠予的摄像机,可以播放录影带。放映开始,从镜头看上去,这些视频是偷拍的,清晰度不高,断断续续,且十分颠簸,但不影响纪实性。

穆看到工人们在山里开采石料,监工是一些穿着盔甲、身披毛皮的士兵。工地烟尘滚滚,条件恶劣,工人稍有抱怨,就被士兵辱骂,甚至殴打。到了夜里,凛风呼啸,工人围着篝火分发红袖章,高唱战歌。再往后,惨剧发生了,白茫茫的雾中只听到一片打打杀杀声和工人的哀号声。

看着看着,男孩的眼眶湿润了,自述:“我叫叶戈尔,家住西伯利亚冰原,我爷爷是猎人,爸爸也是猎人。有一天,仙宫的士兵来我家招工,告诉我们有一处工地正在建设,工钱很多,够我们一家盖新房,换猎枪,是打猎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字。爸爸心动了,于是我们一家迁去了工地。然而工地根本不是想的那样,那儿设施简陋,没有现代化的设备,全靠人力,工程也不是之前承诺的修造天文台。士兵把我们押去深山挖石头,住在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听说这些石料都被运去了仙宫城外,大牧首要在这片永久的冻土之上,为圣域的教皇建造一座史无前例的冰金字塔。”

“啊……”穆惊讶地说道,“教皇从来没有要求他干这劳民伤财的勾当,他竟敢以教皇之名剥削劳工,真是胆大包天!”

“大牧首统治北境,一手遮天,谁敢说个‘不’字?劳工们迫于他的淫威,想着坚持几年,把工程做完,就能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可是采石场闹鬼,多次塌方,工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得了臆病,人心惶惶。大家不想干了,决定集体撤离,多路巴暴力镇压,然后我的爸爸、爷爷都死了……”

叶戈尔说着,呜呜直哭。穆翻开名册,是工友们集体签名拒绝多路巴的奴役,要求离开工地,每个人都按了手印。

穆安慰叶戈尔,为他擦泪,又指着工友的合照问:“照片上的叔叔伯伯们还有活着的吗?”

“没有了,都死了。”叶戈尔抽抽噎噎地说,“多路巴的屠杀,本来有数十个幸存者,包括我在内。我们带着录影带和签名册南下,遭到多路巴的神斗士袭击,只有我因为个子小,藏在车底没被发现。我听工友们说过,顺着河流,寻找“头狼”,就能得救,然后我就带着大家的遗物,找到了库尔德哥哥。”

果然是雇佣兵,叶戈尔的话印证了穆的猜测,但尚不清楚这帮狼人护送男孩是单纯为钱,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穆用小宇宙加热那柄没收来的库尔德驱魔刀,过了一会儿才对叶戈尔说:“你的库尔德哥哥大概不会来了,他们很强,但不是圣斗士的对手。你有任何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我与你之前碰到的圣斗士立场不同,我是来纠正他们的错误的。”

“不是的,”叶戈尔摇头,“库尔德哥哥会变狼,与刚才那些圣斗士一对一战斗不落下风,是你太厉害了。”

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真羡慕你,”叶戈尔诚恳地说,“我和你差不多年纪,要是有你一半的身手……不对,哪怕十分之一,爸爸和工友们就不会惨遭毒手了。”

“你冒险来到这里,是想找多路巴论理吗?大牧首正好在伊斯坦布尔,要与天主教的教皇会晤。”

“我来伊斯坦布尔确实是因为多路巴在此,但我不指望他良心发现。库尔德哥哥说,底层的人民若想表达意愿,就要制造足够大的声音,让社会听见。”

穆一听就是恐怖分子那一套,难怪他们会袭击教堂。在这宗教领袖会晤,各国媒体齐聚伊斯坦布尔的关头发动恐怖袭击,确实能吸引媒体注意,但这绝对是错误的表达方式。

“叶戈尔,你想爸爸和工友们吗?”

“嗯……”

“你的库尔德哥哥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孩子也想念亲人。在这世上,每杀一个人,就多一个冤魂、一颗痛苦的心、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那是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因为自己受苦,而把所有人拖入不幸的深渊,这是极大的恶行,你不能再雇佣库尔德哥哥了。”

“可他们待我真的好呀。他们也有亲朋好友在北境被多路巴奴役,他们和我一样,是微小的、无力发声的人。”

“真心对你好的人,不会忍心伤害你的肉体。”

穆说罢,定住叶戈尔的行动,用冷却后的驱魔刀在叶戈尔的小腿上割了个口子,再用念力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叶戈尔似乎早就知道,咬牙忍耐,好在穆的手法干净利落,没让他受太多苦。

“为什么?”穆不解,“你遇难的父亲和工友们,肯定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为他们报仇。这东西放置在皮下,久了损害健康,更有可能感染,导致残疾。”

念力撤去,叶戈尔无法站立,瘫倒在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微不足道,只要能为工友们伸张正义,我什么都不在乎。”

穆一时语塞。孩子遭受了如此灾难,三观出了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于是穆转身去街上买了烤饼和酸奶做晚餐,又去药店买了清创药品。叶戈尔是普通人,必须用无菌纱布包扎创口,不能像自己一样随随便便处理。

那些照片和签名册以及录像带绝对真实,意味着多路巴在北境以教皇的名义虐杀平民,这事发生在21世纪,简直不可思议。

穆可以立刻把人证、物证带去希腊交给史昂,但他总觉得某些地方不合理。为什么他刚到伊斯坦布尔就拿到了多路巴的罪证?实在太巧了,仿佛有人专程送上门。史昂说过,圣域的圣斗士各怀心思,有些人与多路巴交好,有些人则想杀了多路巴,这里面似乎还牵扯到更复杂的利益和更深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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