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晨昏

沙雕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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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十三岁·圣城风云(撒穆)3

3.血族

 

小说《吸血鬼》红极一时,带动了无数相关产业的发展。恐怖的造型、疼痛十足的剧情将爱好者引入吸血鬼的故乡——特兰西瓦尼亚。

乡村酒店被背包客挤爆了。但是,除了劣酒、地痞、赌鬼和价值不菲的账单,他们连吸血鬼的毛都没看到一根。不过,惨白的现实不妨碍小说的热卖、电影的改编以及加里•奥德曼精湛的演技,狠狠洗脑了一代人,让他们把吸血鬼当作浪漫的代名词。

小说都是骗人的。事实上,如果真的在深夜的街道上遇上一个吸血鬼,他们就不会觉得浪漫了。

德古拉伯爵历史上只是一个暴君而已,小说里也已被正义人士送回地狱老家,但在同一个地方,吸血鬼的故乡,兰娜瑟尔女士还健在,并正在举办舞会庆祝她的三十六岁生日。

三十六是一个官方数字,对外如此宣称。女伯爵每一年都在过三十几岁的生日,过到四十岁就倒回三十再来一遍,她的真实芳龄没有人知道,当世之人,唯有卡门普斯家的主母和庐山的童虎略知一二。

淑女回避年龄问题,一般情况下,人们是出于尊重便不询问,对兰娜瑟尔女伯爵则是不敢。加隆偏比别人多几斤苦胆,即便大名不在贵客邀请之列,也敢凭着潇洒的谈吐大剌剌地混进舞会。

古堡,油画,尖塔,飞扶壁,萨莱茵城堡风格魔幻,把宾客们带回了中世纪——宗教战火纷飞的时代。然而人们成群结队来到这里,绝不是为了文化寻踪,而是有着更隐秘,也更现实的理由。

席间不乏社会名流,是普通社会之外的另一重社会:海因斯坦堡的潘多拉女士,卡门普斯家的彭教授,梭罗财团的风流继承人朱利安,等等,都是一方豪强、千金之躯。萨莱茵城堡一向以美人与佳酿著称,宴会之豪华,在世界范围内都属罕见,公子哥儿、社交名媛拼了命争取这份邀请,来证明自己名符其实。

加隆平常打扮,混在里面,像某家少爷的仆从。他特意搞了顶帽子压住头发,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几支曲子过去,舞会预热妥当,女主人款款走下舞池,与来宾共饮。

“你很难想象她过去是一名身披锁甲驰骋疆场的女战士,像圣女贞德一样,看看现在,完全变成了红磨坊的舞妓。”

加隆坐的位置离梭罗家的少爷很近,不得不听少爷编排,看他对着兰娜瑟尔女士的大腿比比画画。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加隆勉强答道。

“我兄弟的审美一向很差,尤其是对女人,他对女人的误解太深。”少爷继续抱怨,“把一个青春健美的少女塑造成搔首弄姿的婊子,简直暴殄天物。”

加隆根本不知道朱利安的兄弟是谁,但为了掩饰身份,他不得不陪着少爷傻笑。

谈笑间,萨莱茵城堡的黑发男仆女仆开始向贵客们分发“点心”。客人们接过烟卷一般的事物夹在指尖,一点儿也不意外——这样奢靡的场合,总得有点儿特别的助兴。

加隆被当作朱利安的随从,没有获得馈赠。少爷拿到后嗅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把包装喷脏了,他便随手在洁白的桌布上擦拭,然后递给加隆:“这玩意儿口味太冲,我搞不定,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谢谢……”

加隆一脸嫌恶地接过去,用舞会上的餐布包了,塞进怀里——他也没有吸。

其他宾客可没有这份自制力。舞伴迷人的身姿在摇曳的灯光下勾勒出多情的倩影,花白头发的斯科特爵士心旌摇曳,怀抱纤腰,吸了一口主人提供的“美餐”。

“噢——”老爷子伸直了脖子,两眼放光,胸腔剧烈地收缩,那模样,仿佛碰到了天堂。

“女王……女王……”老爵士捂住胸口,承受不住过大的喜悦,在女舞伴的搀扶下,整个人慢慢软倒下去,皱巴巴的嘴角挂着痴笑。

“我觉得稀释了掺进威士忌里面可能比较安全。”朱利安认真地道。

加隆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喂,服务生,给这位先生来点儿酒,他想试试你们新药的劲头。”少爷高喊。

妖娆的美男子穿过贵宾席,为二人端来镶金酒盘,上面有各种美酒供宾客随意享用。

“滚!莫管老子,要喝你自己喝。”

“臭小子,本王看你骨骼精奇,抬举你呢,懂不懂?”

“你他妈才长得精奇,你全家都精奇!”

海商世家的公子跟“随从”言笑无忌,这般主人与下属没大没小的骂战在绅士淑女们看来着实惊世骇俗。他们并不知道,加隆和朱利安是萍水相逢,五分钟之前互相都不认识对方。

加隆感到好些双凌厉的目光越过舞池,望向这边。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盯着他们的侍者和侍女都是苍白皮肤,绝美容貌,目光却冷如坚冰,没有一丝热量。他立即意识到传说是真的:萨莱茵城堡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镜子,因为这里面住的全是吸血鬼。

“没礼貌的小子!”

“不要脸的流氓!”

两人推搡一阵,除了衣领拉长,领带拉松,没有任何收获。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加隆老实坐下,玩起自己的手指,不再搭理朱利安的“挑衅”,那一个也就兴趣缺缺不再吵闹。侍者见他们“主仆”二人消停,便放下了戒备,端酒送餐,继续各自的工作。

加隆面相不善,侍者怕他和朱利安再吵起来,影响女伯爵的好心情,于是对他说:“先生喜欢玩牌吗?舞会如果不合您的口味,不妨移步楼上,碰碰运气。”

“多谢指点,我早就受够了!”加隆整顿衣冠,抬脚便走,半点儿眼神都不想留给旁边的纨绔少爷,而朱利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舞会场所搭博彩是富人们玩乐的标配,谁叫这些人钱多得花不完?当娱乐无法满足于吃喝穿戴时,新的刺激便应运而生,待赌红了眼,也就不在乎玩伴是人是鬼了。

萨莱茵城堡的阁楼正是这种地方,声色,赌博,嗑药,一应俱全。加隆从一群寻欢作乐的男女中挤过,“抱歉”“借过”“不好意思”“您身材真好”“请继续”,相当煞风景。

欲火焚身的男女朝他投去杀人的目光,他道歉甚是熟练,将前方翘起来的屁股摁回原位,把挡路的手随机放到某个人的胸口,“换姿势啦”“摸这里”,他健壮的身子挤过去,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好容易通过狭长的甬道,客房门口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粗长的胡须蹿了一脸,与楼下端酒的俊美小生形成鲜明对比。有守卫的地方,凭加隆的经验,里面一定干着非法勾当。

这不,半死不活的男人被大汉们抬到室外,软塌塌的身体像坨烂肉,搞不清是昏了还是死了。

“大哥,玩牌吗?让我观摩一下好不好?”加隆指指自己。

守门汉子大嘴一咧:“小子,我们不玩牌,玩命。”

“哈哈哈哈——”

汉子放声大笑,一把将加隆推进门。既然是娱乐场所,那就是娱乐为主,百无禁忌,有钱出钱,没钱捧场,参与的人越多越好。

如加隆所料,客房里面果然是个赌场,猩红地毯,猩红帷幔,连桌布也是血液沉积的颜色,玩牌的人以城堡中那帮面色苍白的吸血鬼为主,也有少数狼人,比如守门那位。

加隆抱臂旁观,见他们抽牌,摇骰子,丢硬币,玩一切靠上帝心意决胜负的游戏,赌桌上方却挂着圣彼得倒十字架,对上帝毫无敬意,似乎并不想赢。

“我点大,你输了!”

“噢噢噢——”

人们疯狂喝彩,亲吻胜利者的衣角。失败者垂头丧气,将面前一杯色泽鲜艳的液体推到对面。那人的面色本就苍白,现在更加惨淡了,面颊凹陷下去,呈现出病态的淤青。

“还要再来吗?”

“我……我……”

有人插了句嘴:“赶紧去血站加个餐吧,我看他快死了,换我来。”

如冰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吸血鬼中混进了一个人类。他们其实应该更早察觉,却因为太过专注于牌局,居然没有嗅到活人的气味。

数不清的贪得无厌的目光着落在加隆身上,几乎硬生生把他榨出血来。

“好了,姑娘们,今天是女主人的好日子,不要为了一口吃的丢我们大家的脸。”

赢得刚才那场赌博的胜利者痛饮战利品——一杯鲜血,饮下之后面色红润。只见他通体礼服,领子贴着脖颈,对其他人吆三喝四,显然在城堡中地位不低。

他对加隆笑了笑:“别怕,来到萨莱茵城堡就是客人,有乐子大家享,但是你想上场玩耍,就得先付筹码。”

赌徒们让开一条道,失血过多的家伙像堆烂泥被守卫粗鲁地拖走,加隆毫不介意地坐了他的位置,赌局继续。黑裙侍女端来一盘高脚杯,取了一只空的杯子放在加隆面前。坐在对面的绅士割破手腕,倒了一杯崭新的“筹码”。他的手指就那么一扫,伤口瞬间愈合,不留一丝痕迹。

“怎么样,小可爱,这种筹码的游戏你玩得起吗?如果嫌大就快走吧,输太多可是要死人的。”

“哼——”加隆学着他的样子也放了满满一杯腕血,手法不够利索,但血液的颜色比吸血鬼的鲜亮,伤口愈合得稍慢。

“我有一种病,见不得棋牌和骰子,一见就要发作,必须玩几把才能停止。你瞧这手,不赢点儿东西回去怎么对得起女伯爵的款待?”

“呵呵,你肯这么想最好不过。”

数日之后,加隆再度现身特兰西瓦尼亚,跷着二郎腿,在郊外偏僻的酒馆里喝酒玩牌消磨时光。他不仅没有死,还特别精神,发量充沛。

萨莱茵的吸血鬼大概是不善赌博的,加隆陪了一圈,全程有惊无险,还搞到了想要的东西。黑手党与萨莱茵素有盟约,他这次回罗马尼亚是替迪斯马斯克办事,有一笔私密生意要谈,双方约好了在乡村酒馆见面。

“萨莱茵人是印度人吗?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加隆等了许久,忍不住抱怨。

一阵风吹开木质门板,进来四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东西。之所以称他们为“东西”,而不是“人”,是因为加隆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不过这并不奇怪,与萨莱茵人打交道,要做好闻尸臭的心理准备。加隆慢条斯理地抽出扑克牌Queen放在桌角,喝过的酒杯早已被堆叠整齐,那是黑手党与萨莱茵做交易的信号。几个斗篷人呆呆地坐着,仿佛没有看见。酒馆伙计伏在吧台上小憩。午后酒馆里的人愈发稀少,加隆感到不对劲,收拾酒杯,打算离开。

他前脚迈出去,还没跨过门槛,后颈就灌入一股冷风。三个穿斗篷的“东西”活了过来,同时出手,瞄准了他的后脑勺攻击。好在加隆早有准备,那一脚是虚,其实左手早已握成拳头,反身还击。四个小宇宙撞在一起,爆炸,释放能量,反作用力把加隆震出数米,往逃跑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FUCK!不卖就不卖吧,动手算几个意思!做生意不讲规矩,有你们这么发财的吗?”

斗篷男子不答。短短数秒,加隆已经推断出对方的实力:向他发动攻击的三个家伙实力介于白银圣斗士与黄金圣斗士之间,还有一个坐着没动,那一个显然才是头领,实力高深莫测,不像好对付的。

四个厉害人物一齐上阵,教皇追杀重犯不过如此。纵观三界,谁有如此手笔,就为了要自己的命……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加隆一直在想怎样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或者拖延时间,呼唤黑手党在罗马尼亚的兄弟前来帮忙。

“没用的,加隆,省点儿力气吧。在我们的领地,你的小宇宙传不出去,不如乖乖受死,我给你个痛快。”

静坐的男子终于发话了,嗓音低沉。他的三个手下从垮塌的酒馆墙下爬起来,满头是灰。

加隆屏息敛气,摆出战斗姿态。只见这个静坐的男子站起来,露出夜色般的战甲,一对魔龙之翼穿透斗篷,狂妄地张开,遮天蔽日。

“杀了我,你们再也别想跟黑手党做生意!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与整个帮派结仇,这样做划算吗?我敢保证,以后萨莱茵的商船一艘也驶不进地中海,更别想穿越大西洋到东海岸跟美国佬打交道!”

“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可不管这些,加隆,你有冤屈,等到了地狱再向冥王陛下申辩吧!”

加隆只是随口一说,想扰乱对方,他们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喊了出来,可见这场谋杀筹划已久,绝无回旋余地。硬碰硬地打,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自己胜算很小,眼下最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你们是冥斗士?”

“是又如何?”

在敌方头领眼中,加隆差不多已经是个死人,己方连伪装都不必了。四个杀手各有绝招:身形佝偻的男子,后背生出好几对金属触手,每根触手顶端张开一只独眼;另一个人的斗篷里散发出异香,加隆嗅得头晕;还有一个戴鹰爪拳套的,不知有什么异能,反正都不容忽视。

单打独斗,加隆不怕他们任何一个,包括长得像恶龙的头领,但是四个人一拥而上,就不是竞技式的战斗了,而是杀人灭口,加隆只恨自己没有穿圣衣。

“杀了我也没用。那杯血液样本已经进了实验室,萨莱茵的秘密保不住了。很快,我们就能获得Queen的完整配方,也许还有吸血鬼的生理弱点。”

“喔,那又如何?”

加隆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萨莱茵只是条狗呀!舞会,赌局,禁药,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一个为黑手党,为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加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也是啊,区区禁药,与哈迪斯的阴谋相比不值一提,他图谋的是圣域,萨莱茵就算全军覆没也没有关系吧。”

那人冷冷地说:“你知道就好。可惜你快要死了,死人是不会泄露机密的。”

加隆心想:抽牌算命果然不靠谱,明明算出鸿运当头,怎么还没出门就撞上暗杀呢?瞧那群冥斗士的德行,噫,恶心!此番遭遇,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他心中如此计较,嘴里却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冥斗士吼叫着朝加隆扑过去,然而,两股强大的力量分别从左边和右边发出,将他们击退,小酒馆里升起三个金色的小宇宙。

“嘿嘿,是圣斗士……臭僵尸,你们完了,今天果然是老子的幸运日。不对,我的运气从出娘胎就没差过,可惜没有买彩票的习惯,失算。”

翼龙冥斗士向后滚了一圈,看见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大惊失色。

“黄金圣斗士?不,不可能!这个小宇宙……”

黄金圣衣的色泽过于鲜明,不可能认错,狮子座提着拳头,金牛座双手抱臂,两位圣斗士中间走出一个高贵的身影。替加隆出头的人不止阿鲁迪巴和艾欧里亚,那位大人物头戴庄严的三重冠,身穿黑色法衣,颈挂祝福的宝石珠串,不是刚继任的教皇是谁?

“教皇不是待在圣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教皇大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关冥斗士什么事?!”

散着一丛触须的冥斗士盯上了艾欧里亚,整个人钻入地下,触须从另一端破土而出,将黄金狮子紧紧缚住。

“艾欧里亚小心!”阿鲁迪巴喊声未落,腻人的甜香便缠住了他的胫甲。

教皇见状,张开水晶墙,将毒气隔绝在外。与此同时,艾欧里亚扯断了粗长的触手,痛得敌人嗷嗷叫。

戴拳套的冥斗士摩拳擦掌,想上去帮忙,领头的翼龙抓住他的肩膀:“算了,今天算他走运,来了外援,且放他一马,这笔账记下,以后再算!”

两人的身影化作一阵黑旋风消失不见,丢下他们的同伙,被打败的冥斗士连滚带爬出了酒馆门,向着山坳逃窜。

“站住!你们别跑。”

艾欧里亚认为那是重要的人证,很大概率与兄长的失踪相关,应该抓起来,于是追着他们撞出门去。穆叫阿鲁迪巴跟上他:“那帮人阴险狡诈,抓不到就算了,小心别中圈套。”

阿鲁迪巴点了点头,去追艾欧里亚。酒客和店伙计早就跑了,室内只剩下穆和加隆,还有遍地狼藉。

加隆死里逃生,望着一群人的背影,啧啧叹气:“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教皇问。

“我感叹哈迪斯布了一张大网,捕到我的却是教皇。”

“我抓捕你做什么,你又没有犯罪。”

“教皇不抓我,又不打算回圣域,是来罗马尼亚休假,让我请你喝酒吗?”

“你很像一个人。”

“嗯,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因为我长得帅。有人说我像基努•里维斯,有人说我像汤姆•克鲁斯,我觉得我像布拉德•皮特。”

他在说什么?穆没电没网在海拔7000米的无人区生活了十几年,欧美电影明星他一个也不认识。

“你像双子座圣斗士,”穆直言不讳,“你们的眼睛、眉毛、头发,还有说话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如果我说错了,还请见谅。”

“你说撒加呀,”加隆的口气好像很失望,“早说嘛,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如果你在找他,我恐怕帮不上忙。我们兄弟俩志不同道不合,早就各干各的了。他志向高远,要飞到天上去;我是个无业青年,四海为家,得过且过。”

穆闻言,默默思索。面具遮住他的脸,像一尊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到底有什么话,你直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就当还你人情。以后不要突然跳出来救人一命,我最讨厌欠人情。”

穆试探地问:“你兄长……杀了艾俄洛斯吗?如果我说,我有可靠的证据,你会不会相信?”

“什么?不可能!”加隆原地跳起八丈高。如果问话的人不是教皇,又才救过他的性命,他可能憋不住怒火要和对方打起来。

“我哥才没那么多鬼心眼,他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傻瓜。你记住了,傻瓜,怎么傻怎么理解。我相信他愚蠢,顽固,冒犯了你,但我绝不相信他会杀一个没必要杀的人,搞得被全世界怀疑!”

“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也有许多疑问,如果能找到艾俄洛斯就好办了。”

加隆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他妈还想找到他呢,整个黑手党都在找他,谁知他去哪儿了!唉,教皇大人,站着怎么说话,来,坐下,我还是请你喝酒吧。”

加隆把穆推到为数不多的在战斗中没有垮塌的位子上,然后翻入吧台,挑了两瓶好酒,冲他摇晃。

“山地啤酒怎么样?小山村找不到更好的……”

“抱歉,我不会喝酒,果汁或者苏打水吧。”

——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开始。

加隆耐着性子,给穆倒了一杯健怡可乐,他自己喝酒。谈判就是这样,即使话不投机,也要装出一团和气。穆从来没有在乡村酒馆喝过碳酸饮料,满心好奇,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听加隆叙述在罗马尼亚的经历。

“那日我在舞会上和他们赌血。你大概知道吧,萨莱茵里都是吸血鬼,嗜血如命。当时我需要一份吸血鬼的血液样本,至于原因,恕我不能直言,是商业机密,反正与圣域的业务不搭界,你不会想知道的。我呢,有一点儿走运,连胜几把,赢走了想要的东西。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豺狼一样,要把我生吞活剥。俗话说‘愿赌服输’,我他妈怕个屁,就算打起来了也没关系。恰好那天是女伯爵的生日,他们不敢惹事,就放我走了。我拿到了他们的血,飞速离开,转下螺旋阶梯经过舞池的时候,无意间一瞥,我看到了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你看到他了?”

穆隐隐猜到射手座失踪与萨莱茵有关,没想到巧遇一个目击证人。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让杯子里的气泡冒出来。

“谢谢你,加隆,这大概是我继位以来听到的最有用的消息。”

“别谢我,当时我急于脱身,没有确认艾俄洛斯的状况,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更不知道了。”

“女伯爵生日之后,艾俄洛斯没了音信,我想,这事和萨莱茵脱不了干系,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他们不是想灭你的口吗?”

“唔……”

加隆隐隐感觉看见艾俄洛斯未必是萨莱茵暗杀他的理由。舞会当天看见艾俄洛斯的人多了去了,而且都是社会名流,能一个个全杀光吗?

真实的原因可能更为复杂,涉及黑帮纷争,他不打算把所有细节告诉教皇。萨莱茵是哈迪斯的走狗,与冥斗士同流合污,这倒是加隆从来没有想过的。

“教皇,艾俄洛斯不是我哥杀的,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查明真相,给你和艾欧里亚一个交代。只是你……能对此事保持公正的态度吗?你不会落井下石,想看他倒霉吧?你即位那天,他打伤了你,这事道上传遍了……”

“加隆,你也许无法理解,教皇之位对我来说更像一个必须兑现的承诺。前教皇临死前托我找到艾俄洛斯,如果艾俄洛斯死了,务必揪出幕后凶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真凶,而不是为了泄私愤抓一个无辜的人替罪,让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备受煎熬。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但愿真相水落石出,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就这样吧……”

穆起身向加隆告别,跷着二郎腿喝酒的男子完全没有料到。

“这就走啦?”

加隆不敢相信:这也太便宜他了吧,救命之恩不是该大肆讹诈吗?

“你还有话对我讲?”

“不,我的意思是……教皇,你瞧,这里山明水秀,酒馆是小了点儿,还破,不过别有一番风味。考虑到你救了我一命,我愿意勉为其难地陪你聊天,喝点儿小酒,玩牌之类……”

“啊,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办,消遣什么的等下次好吗?”穆的声音有些慌张。

“不用那么小心,每句话都说抱歉,你可是主宰大地的人物呀。我哥就从不爱说这话,尽管他经常犯浑。”

加隆握着酒瓶,越喝越开心。穆被他看得窘迫,匆匆道别。

“我走了,你如果见到撒加,请替我转告他:‘当心身边的人。’他如果有疑虑,不妨考虑我信中的提议。”

加隆年纪较长,混黑社会十几年,身材也高出穆一个头,因此和穆说话一点儿不费劲,还有些莫名的意趣。他想:如果没有面具遮挡,这时小教皇的脸一定红红的,像喝了酒一样好看。

穆惦记着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而且加隆愿意透露的情报只有这么多,再挤也挤不出来。

小教皇走后,加隆接着喝。山地啤酒口感不佳,后劲倒是蛮足的,开了瓶不喝可惜。穆离开很久以后,他才勉强喝完一瓶。而穆面前的可乐,从开罐到气泡跑完,都没有享用一滴,真是个苦行僧。

“哥呀,说你是个傻瓜,一点儿没错。”加隆自言自语,“你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结果呢,背了一身黑锅,找不着真凶。”

他仰起脖子,喝完最后一滴方才罢休,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穆刚才的一举一动,他用两个字概括——“扭捏”。不过教皇大人嘛,身段还是好看的,特别那双握水杯的手,洁白如玉,纤长秀美。

“老子赌全副家当,这小家伙摘下面具绝对是个美人坯子。嘿嘿,还用力打,不愧是我哥,软硬不吃,凭实力单身。”

加隆应当感谢,撒加此时远在北境,听不到弟弟的污蔑。

迪斯马斯克带着一众手下步入布鲁格勒城塞。街道两边堆满积雪,三三两两有几名守卫站在路边搓手。圣域与仙宫的战事陷入胶着阶段,撒加率领的军团驻扎在前线,随时待命。

很久很久以前,雅典娜在北极战胜了波塞冬,留下一部分圣斗士看管封印。这些圣斗士与当地人通婚,世世代代修筑边防,后来脱离圣域,成为一股独立的武装势力——冰战士。

彼得领主年事已高,继承人阿列克谢尚未成年,一切事务只能仰仗撒加,尤其是战事。支持撒加的圣斗士和布鲁格勒的冰战士在此地集结,组成一个强大的军团,撒加是毋庸置疑的领袖——军团长。

“撒加阁下在吗?巨蟹座迪斯马斯克求见。”

虽说是城堡,但极北之地缺衣少食,修不出迪拜那样的高塔,一应陈设也不如圣域华美。

撒加从议事厅出来,神情凝重,若有所思。皱眉是他的常态,此刻还不算严重,严重时候拧得出水珠,属下们习惯了,不以为意。

“迪斯,你不是留在意大利料理生意吗?我们此次行军开销巨大,全仗家族生意。如今战事趋于稳定,神斗士不敢攻打要塞,投降只是时间问题。你不把股市给我看好,过来这里做什么?”

撒加说着,毫不见外地擦起了护腕。圣斗士在前线,圣衣不离身,适应了紧张的节奏,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阁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您不是讨厌史昂的徒弟吗?我为他安排了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您放心吧,此事策划周密,我有充分的把握,绝不会失手。”

撒加闻言,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眉头挤得更紧:“好好的,你杀他做什么?”

“我刚获得消息,这小东西投靠了天地会,对我们十分不利。他拿了天地会的钱,还把一个什么堂的堂主,据说是童虎的徒弟,一个青铜圣斗士,安排进教皇厅,恐怕要对我们下狠手。”

“迪斯马斯克,这不是杀人的理由,他再讨厌也轮不到你来杀呀!”撒加指着他的额头,气不打一处来,“圣域一直都有天地会的势力,你可记得天秤座童虎?他这些年表面上隐居了,但仍然是天地会的掌柜,掌管圣域的武器库。这人活着一天,天地会的势力就不会消退,过去两百年都是这样。你为了帮派纠纷刺杀教皇,这是多大的罪过,你考虑过后果吗?整个黑手党,从光荣会到‘我们的事业’,乃至我本人,都脱不了干系!”

撒加反应强烈在意料之中,迪斯马斯克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阁下,据我所知,他制作伪证,诬陷您杀害艾俄洛斯,打算治您的罪。如今的形势,不是他死就是您亡,没有折中的选项,我不能眼睁睁错失良机,让黑手党置于劣势。而且他还……他……”

“他还怎么样,说啊。”

迪斯马斯克攥紧了拳头:“他还杀了您的弟弟加隆!”

“混账!”撒加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闭上眼睛,“加隆五分钟前还在我面前啃牛排,他活得好好的,你倒是像疯了一样。来吧,告诉我,谁说我弟弟死了。你的情报网是蜘蛛织的吗?”

“什…什…什…什么?加隆还活着!”迪斯马斯克的惊恐远胜撒加,一张脸憋成了螃蟹的颜色——煮熟的那种。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数日之前,是有人想谋杀他,不过不是天地会,是萨莱茵,和你做买卖的家伙!怎么样,迪斯,你是否应该查一查,黑手党混入奸细的事?”

撒加的话信息量过大,突然涌出,迪斯马斯克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处理不过来,差点儿当机。

“可是……可是他……”

“可是什么?”撒加揪住他的领口,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将戴着蟹爪面罩的脸凑到跟前,“要不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了解你的为人……你背着我干了这么大一件蠢事,单凭这一点,我就该把你打得稀巴烂。我的阻碍从来不是教皇,明白吗?如果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我早就做了,还轮到你动手?他一块白板,什么都不是,只是挡在了我们和天地会之间。听好了,你现在只有一项任务:以最快的速度取消这次暗杀。教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完了,黑手党完了,你完了,到时我杀了你祭天!”

迪斯马斯克的冷汗涔涔而下,不是惧怕撒加,而是惧怕撒加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实情。

“阁下,我估计……现在取消来不及了。”

“什么?”

“兄弟们不是都在布鲁格勒吗?我手上的圣斗士有限,不足以杀死教皇,但我有眼线在教皇厅,清楚他的行程,所以……我与萨莱茵联手,我出信息,他们出杀手……”

“迪斯马斯克,你傻呀……那不是暗杀,是同归于尽!萨莱茵的杀手是冥斗士,计划谋杀加隆的就是那帮人,你把鬼引进门啦!”

迪斯马斯克被撒加那么一吼,吓得灵魂出窍:“大哥,我这就去,我去阻拦他们!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让教皇被杀。”

“唉——你以为你做得到?你赶紧回意大利,带上兄弟们去萨莱茵城堡闹事,拖住女伯爵。其他圣斗士镇守要塞,和神斗士相持,不许撤回,否则北境就沦陷了。这样吧……你把暗杀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脚程快,亲自走一趟。”

“大哥……”

“什么都别说了,快去!史昂家的小东西如果想收拾我,不必放加隆活着回来,我欠他一个人情……”

艾欧里亚和阿鲁迪巴没有追到冥斗士,回去禀报了教皇。穆简单介绍了从加隆那儿听说的萨莱茵舞会的信息,派他们两人重返罗马尼亚,寻找蛛丝马迹。艾欧里亚听说哥哥最后出现在那个地方,恨不得插翅而飞。

撒加带走了圣斗士精锐,穆无人可用,只能吩咐紫龙替他管着琐事,只身前往捷克出席慈善演讲。穆坐的是火车,沿途经过闲适的小镇,满目郁郁葱葱的林野,他却无心赏玩,心里想着罗马尼亚发生的事。

萨莱茵,这个黑帮组织似乎比黑手党、卡门普斯、天地会都要邪门。哈迪斯的封印尚未解除,冥斗士就敢在地面横行,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加隆,而且领头那只恶龙尚未完全发挥实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究竟谁是幕后主谋?穆想了好几种可能,但都有破绽,眼下唯有走一步是一步,等候艾欧里亚他们的佳音。

他一心替别人着想,火车到站了都不知道。布拉格市区灯火通明,古城独有的悠远气息在夜风中流转,沁人心脾。

穆有一点儿疲劳、一些担忧,但心中也跃动着一丝微小的喜悦。也许是古城太美,羊肠小道引人入胜,他自然而然地被美好事物吸引,不知围绕他的阴谋正在收紧网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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