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晨昏

沙雕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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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第四部】传奇(撒穆)30 大结局

岁月匆匆如流水,转眼间,许多年过去了。藤花开了又谢,老树长出年轮,少女的鬓角添了几缕银丝。这一天是个黄道吉日,圣城门口停满车辆,鲜花和掌声簇中拥出一对新人。婚纱照上写着两个名字:新郎石青,新娘朱红。他们一个是冥界天阴星,一个是天秤座的养女。

有人问穆,在佛门净地举办婚礼合适吗?穆淡淡一笑,“有什么不行?戒律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佛法并不死板,它包罗万象,密义深远。修行有修行的道,世俗有世俗的道,我们负责引路,而不是关门。只要人家愿意,结婚的不结婚的,吃素的不吃素的,圣城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参加婚礼的有中国人,有美国人;有僧侣,有神父;有圣斗士,还有冥斗士。破天荒第一次,他们摈除陈见和敌意,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当年崩坏的礼堂,有人说沾了法王的血不吉利,不如废弃。穆没有同意,危机之后,他请建筑队把那修补出来继续使用。撒加殉道之处,如今高朋满座,回首前尘,恍若隔世。

人们都很高兴,唯有翔龙喜忧参半。一则席间无酒,难以尽兴,另一点,朱红虽然是捡来的,毕竟养了几十年,突然间跟臭崽子跑了,做父亲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老铁,想开一点!我瞧那男孩挺懂事的,有你这泰山压顶,谅他也不敢造次!”

“去去去,谁说我不满意了?我满意得很!”这话倒不是瞎说,石青是穆调教出来的弟子,为人真诚,彬彬有礼。女儿若是单身也罢了,茫茫人海中选女婿,能入翔龙法眼的着实不多。朱红活泼开朗,性如烈火,石青办事稳妥,唯唯诺诺,难得两个孩子有情,自由恋爱,长辈们除了祝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师父,请喝茶。”

穆接过朱红递来的茶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什么同心同德、白首偕老,云云。新娘子抿嘴一笑,洋溢着幸福的神采,像她的名字一般明艳。石青也敬了一杯,然后是岳父。翔龙不似穆好打发,指手划脚发表了一大通言论。同僚听不下去了,笑着把他拉开,说这老儿没酒也能醉。

教皇日理万机,没有出席婚礼,派了助手安德烈与徒弟朗尼前来道喜。年轻人喜欢热闹,平时训练忒苦了,好容易放出来一次,跟遛狗似的,又是笑又是跳,把一片佛门净土搞得吵闹不堪。

“翔龙先生……”朗尼望着穆的背影,求肯的目光望向翔龙。这些年来,他想和哥哥说句话,始终难以如愿,几次见穆,都是说不出的落寞,令人担忧。穆经营圣城,深居简出,除了这种盛典,平时极难见他一面。纵然是俗家弟子的婚礼,穆只不过致辞,喝了几口茶,起身便走,留下身后的纷杂喧嚣。

翔龙明白朗尼的意思,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让他放心,自己追了上去。多年以前,圣城从一片田野中拔地而起,种的多是小树,今已亭亭如盖。穆走到礼堂后面,一条恬静的林荫道,在回去休息的路上碰到翔龙。两人作为新婚夫妇的长辈,难得好日子,免不了聊上几句。翔龙与穆有过一点交情,严格意义上,穆还欠他一个人情,攀谈起来较为随意。

“孩子们大了……”

“是呀,咱们这些人黄土埋到腰上,快要被历史淘汰了。你看门口挂那些横幅彩带,写的是些啥?先生女士,在我眼里,就是俩小崽子。”

穆陪笑了一番,想当年,石青还在念书,一个暑假,堪布带他夜蹬庐山,邂逅了翔龙的养女--叫小红这姑娘。两人交换了社交账号,从辅导作业开始,渐渐成为一对恋人。这中间,少不了坎坷曲折,圣域与冥界从神话时代一路打过来,敌对成了一种习惯。忽然叫声“不打了”,战甲收起来,互赠鲜花,真有点不适应。

翔龙没少听风言风语,他这人有一个好处,老倔,相信并坚持自己看到的。他信得过穆的品质,捎带连石青也过关了。其他圣斗士说什么没关系,关键在于教皇,怎么说他也是圣域之主,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恐怕要泡汤。哪知教皇一口应承,比翔龙还痛快,派了弟子前去道贺,他明明憎恨冥界来着,这里面的变故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你是个开明的家长,感谢你。”

穆说了很多客套话,这一句不是。在敌对的大环境下,两个年轻人能走到一起,着实不易,少不了长辈理解与支持。祝福,是穆向往而从来没有得到的,看到孩子们能好,他由衷的感到高兴,至少证明这个世界不是一片黑暗,总有鲜花盛开的地方。

“嘿嘿,别这么说,我不过是个跑腿的,女儿满意我就满意,不像教皇要考虑大局。他也不容易呀,一个人扛着整个世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望你理解。”

“我知道,在其位谋其职,请教皇保重身体,不要太过辛劳。”

撒加死后,教皇多次携朗尼拜见穆,皆被拒之门外。堪布推说自己道行不够,逊于法王,不足以担起圣城的重任,于是闭关修行,闲杂人等一概不见。教皇没有办法,听说翔龙与穆有些交情,便求助于他。翔龙好容易来了,逮着机会,自然要为好朋友说道说道。

“教皇不劳你操心,他什么都好,助手聪颖,徒弟能干。说起来,新任白羊座还是你的俗家弟弟呢。那小子也来了,在席间,盼你说句话,叙叙旧。我和教皇都喜欢他,孩子心眼实诚,而且用功,圣斗士资格是他自己通过测试得到的。当年实在不怪教皇,朗尼牵挂你,寻找哥哥的心迫切,自愿留在圣域做圣斗士,教皇便成全了他,带在身边,用心调教。”

穆听出翔龙的意思,是替教皇辩解,于是答道:“我一个出家人,不宜插手俗务,朗尼既有师长又有父母,什么都不缺。法座大人的苦衷我懂,陈年旧事,过了就算了吧,不必再提。”

陈年旧事,陈年旧事……翔龙知他性情固执,默默的承受了不少痛苦,不禁摇头,“处在当时,谁能看得清楚?谁又能保证不犯错误?你第一次来江西,我就想狙杀你于长江边上,现在想来岂不可笑?我不了解你的为人,只知道魔星是圣域的敌人,更不可能想到那盘星河子是你赠给家父的礼物。”

关于穆的身份,是教皇最先猜破的。生生死死,皮囊可以换,小宇宙不会改变,因为那是灵魂的投影。打从见到堪布的那一刻起,教皇就在纳闷,他的气质他的举止,和先师离去之前别无二致,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得太投入,必然心跳加速,思维混乱,连法王怎么死的他都没看清楚。

后来“天启”从天而降,咬牙切齿的找他拼命。教皇没带圣斗士,阿伊莎已经废了,他身处险境,却仍想着刚才的问题,不顾对方揪住自己的法衣,三重冠落地,朗尼焦急的扯住他的手臂。

“安静一点!法王圆寂了,你们要打到外面去,别吵着他。”

穆极少说出驱逐的话,这已经是他最不礼貌的语气。那两个人想着各自的心事,听不进去,继续在礼堂里打斗,冥斗士一拥而上也无法阻止。穆心里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云端,周围一切失去了颜色,声音也不甚清晰。他只想看清楚撒加,在他热血流尽,身体冷去之前多看一眼,那些打打闹闹的家伙令他心烦。

“别打了!我说停手呀!”

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两人中间,教皇和天启都碰了头。教皇更是惊讶,他的招式,他的手法,小宇宙燃烧的方式,都与先师一般无二。然后天启叫出了那个名字,“穆”,教皇惦记了一辈子的人,他心心念念的师父。天启服侍奥丁,住在至高天上,对人间的一切洞若观火,他说那个人是穆,便是了,不可能出错。

“堪布……我……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教皇拼命忍住叫他师父的冲动,两行热泪滚滚而出。从年龄和相貌上判断,冥界的堪布肯定是他师父。佛教有轮回转世的说法,冥王亦有主宰生死的能力,何况沙加与穆生前是战友关系,上届圣战的前夕,杂兵们看见他俩促膝长谈。

穆握着撒加的手,没有回答。他的心随着地上死去的男子一道走了,飘往深不见底的冥界。

“堪布……我是贵鬼呀……”

穆背对着他,肩头动了一下,随后听到了拒绝的回答。“我要送法王一程,你们回去吧,所有人……”

后来的日子,堪布不是在外奔波,就是回去闭关,这些年来,教皇求见一面而不得,他大概生气了吧。教皇原想来的,也许婚礼可以缓和一下紧张关系,想来想去,怕搅了对方的心情,请来翔龙做和事佬,为自己美言几句。不求打开心结,只要穆过得顺心,知道他没有恶意便行了。

“棋盘吗?那是很好的东西。至于谁送给你父亲,我不甚清楚。”穆含糊其辞,不打算认下过去的身世,“前尘往事,不可追及,还是那句话,过了就过了吧。”

“不……我们对不住你,真的!请至少原谅教皇吧,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穆一个接一个软钉子,把翔龙打回去,搞得一介武夫理屈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穆的心情不错,没有逐客,婚礼当天艳阳高照,将长久以来堆积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少有的露出笑靥,即使年华老去,还是那么清雅好看,经过岁月磨砺,自有一股矜持之气。

“过去的事情……也不都是坏的。”他望了望身边的风景,树高了,草长了,墙上的漆刷了几次,厚薄不匀,路面铺的鹅卵石被鞋底磨平,有些滑脚。撒加在的时候,喜欢在这条小径上行走,思考问题。他常来,穆也常来,篱笆围栏,一草一木,留下了两人曾经的脚步。穆忽然很想撒加,有些话不能对身旁之人吐露,翔龙是个外人,没有拘束,于是便对他说了。

“你记得吗?在庐山的时候,你说我和法王关系不正当,外面的人笑话我们,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圣城创建之前,我和他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两个。他竞选市长,我支持他;他生病了,我照顾他;后来他向我求婚……”

礼堂飘出轻快的乐曲,人们沉浸于婚礼的喜悦,忘了那里是法王殒命之处。穆欲言又止,下面的话其实不说翔龙也知道,他们终究没有结婚,双双投入空门,用构建家园的钱修了这座信仰的殿堂。曾几何时,他们也很俗气,追求着凡俗的幸福。

“我想他活着,只要他活着,怎样都好。我向冥王求助,还是没能留住他的生命,所以这一切是对还是错?他有没有遗憾?临终之时是否得到解脱,永远不再痛苦?这些我统统不知道。”

“我是个旁观者,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说得不对请不要介意。”翔龙不清楚这中间的故事,但他知道一点,原谅爱比原谅恨更艰难。“你试过了,尽力了,也许这就是他要的。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活在此间一砖一瓦,还有信徒的心里。”

翔龙的话,多少起了作用。穆心里撒加从来没有走远,一直在他身边,一个转身,一个俯首,仿佛就能看见。

“谢谢你,其实今天能在这里为孩子们举办婚礼,我很开心。请你转告教皇,我没有怨恨于他,也许我更在意的是自己吧。小的时候,父母把我送进寺庙,说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不信。后来老法师死了,法王死了,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无法得到善终。也许他们没有说错,我的智慧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又不想看到有人遭受厄运,请你们理解这一点吧。”

翔龙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法王过世的那天我不在场,但我听许多人转述,说法王英勇无比,慈悲心肠,当得起伟大的声誉。他是一个神话,一段传奇。”

穆愿意听人谈起他,谈起那个人,他就活起来了,生动的出现在面前。当时撒加血流满地,奄奄一息,自己的眼泪坠入血泊,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他用最后一口气,去擦穆的泪痕,喉咙里呛出大片鲜血。

“修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堪不破生死……真是笨蛋,又哭了,不要为我流泪……”

做人有什么意思?看看撒加,看看自己,和马路上一生一死的两只流浪猫一样,拗不过滚滚的烦恼。穆忘不了那一幕,他是那么的麻木,苦苦支撑不让情绪失控。他想让撒加安心,用最后一口气收摄心神,归于净土。血打湿了僧衣,穆静静守着撒加,浑然不觉。

“妈妈……”弥留之际,法王看到了烟火,漆黑的天幕上,璀璨夺目。据说人死前,会回到一生当中最留恋的时光,对撒加来说,他的憧憬他的骄傲,莫过于独立日。“妈妈没有骗我,我自由了,真好……”他在堪布的看护下圆寂,眉头舒展开,走得安详,心满意足。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没有鲜花,没有西装,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穆记得他和撒加交换过爱的誓言,只需这么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回忆起来,撒加暗示过死亡的命运,把自己比作一道光,灿烂一瞬,注定消亡。因为人世界容不下他的存在,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光芒。最后留下穆,与沙加预言的一样,形单影只……

不,预言破除了,他虽身死,还有圣城……

穆心情好起来,破天荒说了一会子话,比过去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翔龙视他如友,乐意倾听,排遣压抑的忧愁。

“这是命,怪不得旁人,我在藏地的寺庙里看到过一副壁画,与巨蛇相关,那里年久失修,看不清楚。后来我请来文物局,相关人员做了复原,才知道壁画的全貌。”

“噢,愿闻其详。”

那是一副描绘持明主尊与巨蛇战斗的图画,明王拆了蛇的身躯,蛇缠住他的生命,简直就是那日恶战的缩影。撒加注定早死,这一点沙加预言了,是他的罪,至于他的命运有没有改变,穆可以作证,他是降妖伏魔,拯救众生而死,而不是心脏病发作,无助的攥紧病床上的被单。

“他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豪情万丈,是要发光的。”

“所以,你感觉好些了吗?”

穆拭了拭眼角,“我一直都懂,只是做不好,大概天资愚钝吧。”

穆知道这一切躲不过,撒加给他讲过打杀蛇者的故事。很多年后,他才发现,那不是一个故事,是过去世真实的人生。撒加杀了蛇,耀武扬威,生生世世死于争斗,而穆赞美杀业,必须一直这样看着他离去,束手无策,任冰冷的死亡蚕食他的心灵。这就是因果,自作自受,他幼时发愿陪伴莲花生大士的誓言也实现了。好在穆多生行善,播种的友谊之果,也于此时成熟。

“翔龙,你知道吗?你非常像一个人,你父亲的师父,前任天秤座童虎。”

翔龙一怔,想不到穆会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将他比作两次圣战的英雄,父亲的师父,一时感概万分。此言既出,从侧面印证了传说的真实性,这个穆与圣战牺牲的那个穆,是同一个人,教皇的师父。当年老法师凭借智慧改的这个名字,正是穆的过往,亦将书写他的未来。至于父母取的那个,恐怕连他本人也不记得了。

这么一走神,穆已经走出去很远,单薄的身影在翔龙面前淡化,直至消失不见。那是翔龙最后一次见到他,后来的一切,是听人们转述。撒加死后,穆把圣城当作唯一的寄托,寄托了他的整个余生。堪布游走于教派之间,缓和矛盾,激励信众,办学出书,维护法王开辟的道路。

私人时间他不喜欢见客,除了必要的交际与应酬。再后来,他渐渐放权给下面的僧侣,从法王的弟子中提拔优秀之人,培养起来予以重任。僧人说法,魔星护卫,法王的强光湮灭了,长夜之后,天空逐渐布满星光,虽然微弱,却很坚韧,经久不衰。

撒加死的那日,加隆救援来迟,着陆的时候兄长已经自尽。教皇受到赫尔的幻影袭击,另一个幻影去了奥丁的幻境花园,试图释放巨狼芬里厄,与耶梦加得聚首,三神共犯世界。加隆作为奥丁的首席勇士,与英灵殿众武士们一同抗击。女武神丽菲雅,击伤奥杰塔的一只翅膀,将侵略者赶出至高天。这时候地面剧烈震动,耶梦加得吐出的浊气冲上天空,加隆觉察到什么,一种糟糕的预感贯穿心脏,当他俯冲到圣城,撒加倒地不起。若是普通的死亡还好,蛇毒无药可救,还有那把黄金匕首,附着兄弟二人的罪孽,几十年锤炼,光亮如新,出现在目前依然那么扎眼。

法王是证悟的圣者,他的死亡三界震荡,那把匕首开裂粉碎,化为齑粉,恶缘亦随之消散。

兄长死了,是被这些人逼死的!加隆冷眼扫视人群,一张张鲜廉寡耻的脸埋下去,以他过去的脾气,要把礼堂杀个尸横遍野才肯罢休。他顽强的活下来,苦心孤诣,不是为了看到撒加再一次死去,被一群草民践踏尊严。

第一个目标,他锁定了教皇,淄衣铁冠。臭小子,他不是想报仇吗?好呀,这下不用担心他未成年,是个崽子了。有本事逼死法王,便要做好还债的准备,到这个时候,退缩也晚了。两人就那么打起来,在佛门净地,死者面前,直到穆把他们分开。

“别吵了,给法王留点尊严吧!”

念珠焕发幽光,穆恢复自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魔星穿上冥衣,保护法王的遗体,维护圣城的秩序。全副武装的冥斗士,足以踏平圣域,在自己地盘上,当然不会让堪布吃亏。

“今日原本是盛会,没想到发生这么多意外,为此我深表遗憾。如大家所见,法王圆寂,圣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请各自离开吧!慢走不送。”

宾客们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魔窟,冥衣一件件造型诡异,配合魔星的奇特造型,在地震和巨蛇之后,又给了这些人沉重一击。他们撤退的速度唯恐不快,因为礼堂毁损严重,地面开裂,加上手软腿软,有些人甚至是爬着离开的。

教皇祈求谈判,遭到拒绝,加隆心乱如麻,碍着穆的面子,放过了教皇。可怜阿伊莎那姑娘,失去利用价值。米罗愤愤退去,将她的灵魂抛弃在冥狱深渊,再也无法回到身体。她疯了,刺杀法王之后。在旁人看来,这个女孩甚至错乱,胡言乱语,言笑无状。

“呵……现世报!老天还是有眼嘛。”加隆没杀教皇,意犹未尽。阿伊莎疯掉,给了他少许安慰。作为奥丁的手下,他本可以救救她,至少试着救一下,守夜人那套损招他再熟悉不过。可是他没有,压根儿没往那个方面想,甚至还有点享受袖手旁观的快乐。谁叫她害死哥哥?加隆忽然发现穆的主意不错,杀了他们未免便宜。要让这个疯女人天天受罪,教皇看在眼里,束手无策,才能稍微泄除心底的怨恨。

穆冷眼旁观,竟没有说什么,通常情况下他不会这样。只因这一次,牵扯太大,他用了所有理智才做到宽恕他们,让在场所有人体面的离去。并非所有人都那么无情,部分信众,还有一些神父、瑜珈士,走到撒加遗体旁默哀致敬,又向穆鞠躬才离开。人性故有自私、贪婪的一面,也有同情与正义感,很多人不是坏,而是觉醒太晚。

那之后加隆参加了撒加的葬礼,明明一把年纪了,以为自己通悉世情,还是忍不住伤心,泪了一脸。撒加说过不许他复仇的话,若非如此,穆未必拦得住他。那两人决定了,必有他们的打算,他没有保护好哥哥,剩下的事情便交给穆,不再多管。

穆的状态令人担心,安静得不近人情,如果他大哭一场或者捶胸顿足,反而正常一点。加隆想帮帮他,可是分开太久,没什么交往,回想过去总感到尴尬,力不从心。按照佛门的规矩,僧人尸体是要火化的。法王与众不同,不用点燃,到了时辰内部迸发出火焰,留下灰烬和七彩的舍利。

穆不要别人帮忙,亲手装盛这些骨殖,看到舍利的时候心头一酸,多少得到点宽慰。他为他做的一切,并非全无意义,人皆有一死,大成就者亦不例外。他的生命升华了,化为宇宙中的光,正是撒加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他的理想,他的坚持,他的信仰,将来自有时间证明。

葬礼之后,加隆找到穆,将海边捡到的手机还给他。那日兄弟在西海岸打架,撒加清醒之后,乌鸦衔来这部手机,两人通过上面的录音找到双子教堂地窖。这是撒加送给穆的礼物,后来他心脏病入院,穆形影不离的看护,均把这玩意忘了。

“抱歉,我该早一点还给你,一直没有机会。”

穆请加隆坐下,接过那部手机,屏幕亮起来,是他过去的自拍。手机里的短信一条没少,记录着撒加当警司长那会写给他的话。

“我买了蛋糕,在家里等我,咱们庆祝一下。”

这是信箱的最后一条,之后,世俗的撒加死了,再也没能回到穆身边,实践当日的诺言。

“谢谢你,加隆。”穆还记得他的名字,另当事人很是惊讶。“我也有东西要交给你。”说罢,穆从法王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交给对方。

“这是撒加留给你的,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临终之前一直在写,夜夜如此。”

加隆拿了哥哥的遗物,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名字,不禁伤感,心情复杂。翻开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劝诫的话,各种势力的关系,修行之法。和上辈子一样,兄长恨不得把习得的东西一股脑告诉弟弟,避免他今后的人生中吃亏。

“你这傻瓜,有时间写这些,干吗不给我机会救你?活下来,继续教训我呀,我听着呢。”

加隆埋怨的也是穆想说的,为什么不跟他商量,为什么匆匆离去,为什么不给机会。逝者已矣,说这些没有意义,只会让活着的人揪心,日复一日,无法原谅自己。穆不希望加隆陷入这种困境,想了些劝慰的话:“我看过一些,他很重视这个笔记,写的都是肺腑之言。想念的时候便打开看看吧,他的心血都在里面,要传达给你的东西,晚一点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你有什么需要务必说出来,让我帮忙……”加隆言下之意,那样他会好受一些。

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谢谢,圣城是他的事业,我有这个,什么都不缺。”

所谓无常,便是这样。世界万物无不在变化之中,不断的褪色,消亡,迎来新生。很久很久以前,穆爱过加隆,加隆也爱过他,甚至为了对方相继赴死。像穆说的那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爱恨不过是因果的一个环节,有缘则聚,缘尽则散。比生离死别更黯淡的事实是,重逢的那一天,彼此认得,却没了当初的感觉。

好在爱是一个过程,不是答案。至少他变了,变成一个可靠的人,有担当的人;至少他很好,活得有滋有味,扬眉吐气。所以还是有爱的好,爱不稳定,却是最高效的催化剂,世间最珍贵、最美的东西。加隆离开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为他的心画上一个休止符。他曾盼着有一天,三人无拘无束坐在一起,开怀畅言,不想竟是这样一个结局,要走的留不住,该散的迟早会散。

穆缓缓打开手机,一张一张温习警司长的照片,那个喜欢皱眉,一板一眼的男人。所有人都走了,剩下穆一个,他终于开始流泪,滴滴掉在屏幕上,模糊了撒加的轮廓。“你这家伙,总是那么过分。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道理穆懂,理性认知不同于感性接受,他保留着那部手机,不时看看撒加的脸,仿佛他没有走远。

you are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ll never know dear ,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The other night dear as I lay sleeping
I dreamed I held you in my arms
When I awoke dear I was mistaken
SO And I hung my head and cried

you are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ll never know dear ,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后来的事情,无从得知。撒加死后,德里密很是消沉,穆让他过来服侍他自己,聊起警司长,倒可以互相宽慰一下。关于穆的结局,是从德里密口中得知的,他守着堪布度过最后的日子。听说最后一年清明,穆打扫法王的房间,不小心摔坏了手机。德里密托人到处修理,终究没能修好。那机器太老了,和人一样,老了就算不折腾也有一死。

堪布大彻大悟,垂暮之年明白了无常。生死轮回,情爱纠葛,除了疲劳,什么都没有。法王早就死了,他抓住的是一把废铁,一个幻影,和无力回天的执着。听说他走得很平静,没什么预兆,一天清晨,坐在法王的禅房里,静静消逝。教皇在大海另一边为他服丧,送葬的队伍挤满街道,有美国人有中国人,有神父有和尚,有圣斗士有冥斗士……

石青那时当了爹,牵着老婆儿子,在圣城大门前抹眼泪。一个宝蓝色卷发的男子经过,身边伴着一袭白衣的北欧少女,石青觉得这两人有些岔眼,想上去询问,被朗尼拉住哭诉。再转过身,那两人投入茫茫人海,消失不见了。

直到今天,圣城依然挂着两位创始者的画像,法王与堪布。据说人类临终的时候,会回到一生最牵挂的时候,然后看到曼荼罗,聆听宇宙法性的声音。仔细观察,你会看到持明主尊,诸天菩萨,还有护法神,成双成对的出现。




--------------------------全剧终---------------------------

尾声:

幽幽冥界,劲风不止,从一个世纪吹往另一个世纪。这里没有日光,怪石嶙峋,四处是深不见底的欲壑,冥河之水淙淙流过。一个老妪,佝偻着身躯,沿阿格隆河逆流而上,路边不时出现一两个亡灵,恸哭,呼救。

“陌生人,请停下你的脚步,前面是幽冥教主的领域,非请不得入内。”

老妪咳嗽起来,破残的身躯随时可能倒地,显得说话那人过于无情。

“老婆子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让我见见冥王好吗?”

岩石后走出一个矫健男子,黑发红眼,眉头紧皱。地狱的恶鬼见了他,无不魂飞魄散,四散逃跑。

“你差不多一点吧,这身打扮骗得了凡人,瞒不过我。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士,自重点,给自己留点面子,我不想对你出手。”

老太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神性流露,的确不是泛泛之辈,连她的皮囊也是假的,一重幻象。她不眨眼的打量来者,估算他的力量,一旦发生冲突,自己有几分胜算。

“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回去的好。地面那么多人盯着,你的徒子徒孙忙不过来,要乱套了。冥界你过去吃不下,现在吃不下,将来也别想。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为了迎接你,抛下万缘赶回来,你觉得有把握打败我吗?”

老妪一声干笑,情知他说的是事实。冥王早有准备,硬碰硬,未必讨得了好。

“小伙子,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的年龄,再学人家玩心思吧。我说过,老婆子只是迷路,犯不着那么大张旗鼓,打架什么的,哼……”

她究竟是退了,退得不干脆,退得不甘心。守卫男子也回到自己的领域,幽冥之中,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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